第二十二章 生死与共(1 / 2)
此时美美的每一步前进都带着短暂的停顿,她的身形忽然一错,而后冲起,在半空中急地旋转,带着她那尖锐的利爪转动。
那是一记旋身的斩击!
此刻的美美已经变成了一头完完全全的野兽!
多年的间谍经历让顾菲柔迅速地向一旁侧倒,翻滚,像一条灵巧的泥鳅。
美美扑落了,像是饥饿的狼。顾菲柔不敢想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可以突进变得如此一样,她挥舞着爪牙,带起极其尖锐的呼啸声。这绝不是一个人应该能做的,像是雷电,看见了电光,再捂耳朵,就已经迟了。
变成野兽的美美还想再扑,却被钉在墙上的魔笛泛出的绿光晃了一下眼。
杀戮之心一下子停顿下来,就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自魔笛中喷涌而出,深入美美的脑髓。
显然,这是魔笛为保护自己的主人而自发的行为。
但是一阵阴风袭来,一群阴魂突然钻入美美的身体。这些由半透明的云状物质构成的阴魂与美美体内刚刚弥漫的魔笛的荡涤之力交锋起来,撕咬起来,争斗起来。美美感到痛楚在体内燃烧,她忍不住大声尖叫。那是爆发于内心深处的、抑制不住的尖叫。骨髓似被火烧,血管如被酸浇,她不禁向后一仰,砸在遗忘通道的地面上。头撞在石板上,弹了回来;心脏剧烈的跳动,都快跳出胸膛了;每一次的脉搏跳动,都像是压进了一股新的烈焰,贯穿全身。她无助地抽搐着,脑袋就像一个装满极度痛苦、处在爆裂边缘的球体。嘶哑的叫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不息。
顾菲柔不忍心看到美美这么痛苦,他拼命从墙上拔出魔笛,然后用力敲向美美的右小腿。
预期中的清醒没有出现,“铮”的一声,无助的抽搐忽地停息。顾菲柔听见挣扎的嗬嗬低吼,带着水的热气直喷到脸上,就像小时候村里人养的大狗扑到她身上的感觉。
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强大威权与憎恨扑面而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力量把顾菲柔拍倒在地,把她的侧脸压到顽石之上。
这种莫名的未知的力量让顾菲柔脑海中恐惧的大潮席卷了一切。她眼前瞬间看不见东西,只能听见脑海很深处嗡嗡的低响,而后忽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像是在一片浑然的黑暗中,只有一线的光。但是握着魔笛的手有种近乎撕裂的痛楚,仿佛这魔笛要顾菲柔把它里面狂躁不安的冲动放出来,或者说这种冲动要挣脱顾菲柔的某种未可名状的束缚。燥动的热气随着血疯狂地奔涌,那线光要暗下去了,顾菲柔似乎就要迷失在完完全全的黑暗中。
然后顾菲柔发了疯似地扔出了手里的魔笛,扔向那莫名的未知力量的方向。
魔笛刚离手时速度很慢,但是陡然间它发出低沉的声音,紧接着,鬼火绿光猛涨百倍,魔笛的速度也一下子暴涨百倍,仿似划破时空而去,冷森森的寒意让人发自灵魂的战栗,刺骨的杀气一下子袭遍周围。
一道纺缍状的淡淡幽光在魔笛穿过的空气中闪现。那道幽光隐约呈椭圆状,由地面延伸到魔笛飞行的高度。在那个椭圆状的微光中,有个人形出现了片刻,是个高挑的女子,正转头回顾。她的容貌很美,但神情忧伤,充满恐惧。
但那灵魂只在微光中出现刹那,便在魔笛混沌源力的作用下崩碎。
顾菲柔恢复了视觉,脑海里的嗡嗡也已消失,刚才扔出魔笛的同时,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躯突然发热,又突然变冷。很显然,魔笛一定是具备某种神秘的力量,才能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女鬼驱散。
而附近的美美这里,慢慢的,极慢极慢的,痛苦一点点消退,感觉像过了一千年。她无力地颤搐着,通过刺痛的喉咙拼命地吸气,像是另一个千年过去了,才能勉强支起身来。浑身肌肉像是化为了水,只好手脚并用,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顾菲柔赶紧过来处理美美睑孔、喉咙、肩膀的伤。那些伤口很深,且参差不齐,是刚才变作野兽时在不同的地方摩擦触碰的。伤口的黑血流个不停,即使顾菲柔用心包扎了一遍又一遍,血仍汨汨流渗。站在那里的美美又瞎又聋,全身发烧,像出火闷烧的一根棍子。
强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将她抱向墙壁。顾菲柔用柔润的声音说:“你很虚弱。需要降温,也需要东西倚靠。咱们都靠在墙壁那里,可以靠到你恢复过来。”
美美点头,心底万分感激。
“还会有危险吗?”过了一会儿,美美感到昏昏欲睡。
“应该不会,”顾菲柔道:“黑暗中的女鬼已经被我杀死,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人可以来打扰我们了。”
美美昏然睡去。
顾菲柔就那样抱着她,守候着她。
美美就那样静静地在顾菲柔的怀中睡着,有两滴亮晶晶的泪水,悄没声息地从她的眼角滑出,顺着她的两腮,一点点地、缓缓地蠕动着。就像两条不甘寂寞的蚯蚓,从肥沃的土壤中钻出来,在广袤的大地上,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莫非,美美脸颊上的那两道泪痕,真的是两条不甘寂寞的蚯蚓?
但不管怎么说,一个人流泪了,就说明这个人很伤心,或者很高兴。美美没有高兴,她是伤心。伤心的内容,就是她要按照奶奶的遗愿,解开堕天使之笛的封印,让堕天使之笛打开永生凋零之门。而这个遗愿,是不能告诉堕天使的持有者顾菲柔的。
大海深处有很多的生物,这其中的许多有智慧的魔兽构成了海界。
包括美人鱼族在内的海界,是一个阶层固化的世界,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血缘和裙带才是关注的中心,交际复杂的宗派势力,关系和依附才是考虑的唯一,身为海界王冠上的宝珠的美人鱼族,每一条美人鱼都必须为维护这个阶层体系而奋斗,一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