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洽忆事(1 / 2)
一杆长戟穿竖直的插在这十数座土坟前,戟上挂着酒壶,戟下坐着男人。
叨唠一会儿之后,男人站起身,从大戟上取下酒壶,往每座坟头都倒上了口酒,最后壶里面留下也正是不多不少的一口。这持大戟的将士将壶里最后一口酒饮尽,笑。
“以前每次战前,老伍长都让咱喝酒,不多不少,只有一口,说是喝完了暖热身子,才有劲上阵杀敌。”
男人大笑,给最近的坟前轻踹一脚,笑骂。
“胖子,往常每回都是你要多喝上个半口,嘴跟要吃人似的装满,弄得老子最后都只摊上半口。”
他就这样说着,笑着,骂着,不知不觉竟哽咽了起来。这名在战场上负伤数百道都不曾皱一下眉的汉子,却在此时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一个营啊,近一千人,那时候他还不是将军,只不过是一个伍里最底层的士兵,那年南方战事,伯乐大胜。他们这个营一千人,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再除去伤残昏阙,余下不过一掌只数。他们伍里十六个人啊,连着伍长一起,给他这个当初伍队里最小的孩子硬生生杀了条生路,素来怕死的游弩手,竟还替他挡了要命的一刀。
拿酒壶的南战遗兵,踱步走到这片坟头前,拔出那跟插地半尺的大戟用力一挥,带起的劲风直逼旁边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持戟人大喝。
“来都来了,何必再藏头露尾。”
从灌木从中跳出个黑影,来人青衣铁面,一身素衣不像是朝内权贵的杀手,反倒像是江湖里那些个带刀游历的游侠儿。
“王洽将军好生厉害,不愧是沙场里面杀出来的名头,换做那些个所谓的后起之秀,今日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素衣刀客倒也不是说拍马屁,如今这太平盛世,好也不好,那些经历了战事的将领官员如今都所剩无几,官场上说得上话的大都是些后辈,文官倒是还好,只是这武官一职就有些玩味了。
前人看不惯后人,后辈看不起前辈,伯乐国尤其严重,伯乐尚武,官场内近四成武官都是先朝遗老的子嗣后代,靠着前人积攒的军功在朝堂上指手画脚,没经历过战争,就愈发儿戏的看待战争。
甚至多次扬言让陛下给上几万军队,南下出兵,定能重创余下三国。这种戏言也不过只是说说而已,真到了战场上,能说出这等戏言的头颅,又能保住多久呢。
“谁派你来的,”王洽握紧手中大戟,将矛头对准那素衣游侠儿。
带刀的游侠撇了撇手,抽出别在腰间的佩刀,迎着大戟的锋芒直上。
“打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带刀的游侠一个滚刀就窜到大戟将军身旁,当头便劈下,王洽一声冷笑,以手为轴,末端猛地发力,大戟一端便朝着这素衣游侠模样的人砸去,以力对力,硬生生逼退了这一击。
带刀素衣一个后跳拉出距离,躲过了大戟的横扫。
王洽带戟而动,近三米的大戟在地上拖动,这一招却是神似那本该是偃月刀的拖刀术,天下武功,万变不离其宗大抵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素衣刀客自知对力吃亏,拿刀背击中大戟戟身,侧身而闪,跃到王洽背后,脚尖轻点大戟将士背骨,跳至这对手的头顶,冷芒直下,不留半点生机。
王洽似是也打的酣畅淋漓,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