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 2)
玻璃幕墙的写字楼总是显得奢华气派,我甚至觉得要穿上礼服才配进入其中,毕竟领我进门的保安就穿了一套的黑西装。
来到宽阔的大堂,正前方的高处坐着一位老者,他稍有些发福,看起来精气神倒很足。见我进门后,他摘下花镜放下手头的文件,问道:“是宋歌吗?”
“是。”黑西服回复。
老人指向大堂中央仅有的一把椅子,“来,坐吧。”
他说完话又自顾翻阅文件,半晌没再问话,等了许久才又开口,“嘶,哎呀……这……这……”他用连串的语气词铺垫了一番,我想他接下来要说的,应该是些懊糟事。
“你的简历还算光彩,本来是可以投入人轮的,不过……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我改。”我向来善于反思与自省,有错便会认错。
“你曾堵过白家的水井,有这事吗?”
我那时还小,村子当中有口巨大的方形水井,供全村洗洗涮涮、吃水做饭,到了冬天,井口附近会结上厚厚一层冰,极其的滑。据说早些年,有耕牛到那井边舔冰解渴,不小心失足坠到井里,打捞上来时已经冻成了冰雕。因此,大人们杜绝任何儿童在井边玩耍,无论是你是不是村长家的儿子。如果当场抓了现形,屁股上肯定是要挨上几扁担。并且打人者会被视为英雄,挨打者要被当成罪人,还要被村里人传成不听话的典型,从今往后跟“好孩子”这个三字再也无缘了。
孩子们对大人们限制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尤其是那口水井。但大家都珍惜自己好孩子的名声,更不愿意平白挨上一顿毒打,所以只敢远观。不过,老天总是能满足小孩子的祈愿,终于给了我们得到一个靠近水井的绝佳机会。
那天,有伙伴来找我,说是白家人进城务工去了,他家院中也有一口水井,是村里仅有的一口私人水井,地位大概就像现在的私人泳池。
我们几人翻到白家院内,大摇大摆的来到井边,先是兴奋的观摩,围着井口一圈圈转悠。不过新鲜感马上就消失了,因为这口井太小了。
“小有小的好处,不信你们听。”有人先朝井下喊了一声,空洞的回响又使我们对这口井提起了兴致。于是大家纷纷伸头朝井下呼喊,起初是喊自己的名字,后来是喊别人的名字,再后来要在喊出别人的名字后,加上“笨蛋”之类的修饰词,直到喊得缺氧。
有人干脆掷出一颗小石子,打在井下的水中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悦耳极了。有人不干于悦耳,搬来一块大石块朝井口扔了下去,只听见:嘭,嘭,嘭,噗通,哗啦。一场比谁扔的石块大的比赛拉开帷幕。
我起初是稳居首位,直到另一人发现了砖垛和一只罗筐。
“不好了,井堵住了。”
“没关系,只要扔下更沉的石头就能捅开堵塞。”我们中的智者如是说道。
当石头冒到井口时,我断定:这口井应该大概好像是堵了。
案发半年后,我听说胖孩和他姐挨了一顿胖揍,隐约是跟堵了的水井相关,我本想找四羊和彬子确认此事,没料到他们居然被禁足了,这叫我十分慌张,暗想是逃不过一顿扁踹了。可这顿扁踹迟迟未到,我曾想主动招认换取从轻发落,可我脑海里总有四羊被皮带抽打的画面,耳边也总是环绕阵阵哀嚎。我时长在夜里偷偷悔过: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去那井边,至少不往里扔石头。
“我还有机会吗?”
“虽然不是太大的罪过,可你却从来没有主动承认过。”老人又叹息,“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