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相逢 六(2 / 2)
宫式微本意是挑些这陈老头的私下把柄,为宗政祺出出气,没想到发现这老头子监守自盗,竟在自家后院铸起了假币!
铸假币,在天极律例中,乃十恶重罪!
陈仕安一下字像漏了气的布袋,方才还有的些许精神此刻都散了去,喏喏的说道:“七殿下,您看,这绝对是误会,误会。”
“误会?”宗政祺看着这老狐狸冷笑道:“陈仕安,你这名字怕不是要改成陈仕翻了吧!”
匍匐在地的陈大人,想想一家百余口人:
“七皇子英明神武,老臣年老体衰,一日不如一日,自当向皇上请退告老还乡了。”
宗政祺扯了下嘴角,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地牢,宫式微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冷哼一声,跟着出了去。
此时如果有人在旁边便会发现,所有看守地牢的守卫在看到宫式微经过时,皆是齐齐向后一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宗政祺周围的人发现主子身边多了一个隽秀的少年。起初的各种猜测在看过了这个少年各种阴冷的手腕之后,皆被一一打破,这个少年仿佛天生为折磨别人而生,那翻花的手段和阴损的计谋皆让观者不寒而栗,忌惮三分。所有经他手的人无不妥妥贴贴的臣服于宗政祺脚下。这让他们又敬又怕,只能感叹主子好手段,竟让这种人留在自己身边。
绵绵的春雨细细的洒在朱雀大街上,方才还有些拥挤的街道此时只剩下零星举着伞的行人,濡湿的空气粘着杏花的香气一并吹走了冬天的寒冷,华丽酒肆的二楼露台上,白皙的少女素手执杯,眼神幽远:“我乍到这世,求生的本能让我活了下来。可恢复记忆以后,看着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自己仿佛脱离的三界之外,让我不知为何而活。在经历那次死与生的经历的时候,我在那片黑暗之中独自游荡着,突然觉得我活着时努力的汲汲营营的那些事不过都是虚无的,想带也带不走的。”少女轻饮了一口茶“若是每个人的生都明明白白指向了死,那为什么还要管他是权势滔天还是市井蝇狗呢?”
一旁的俊朗少年笑着伸手将少女发上的花瓣摘下,“人都说酒后伤情,微儿,你怎么喝茶也会醉呢?我倒是觉得你还是喝酒的时候才更像你一些。”少年起身,凭栏而立,京城的一半的景色尽收眼底,少年眼中的幽深微微晃动起来:“我们不管在哪里,都有自己的位置,在自己的位置,就要做自己的事情,走自己的路。哪怕这条路,只是一条黄泉死路。”
“你难道……?”
宫式微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宗政祺,话还没说完就被楼下嘈杂的声音打断,也打断宫式微这嘴中不知该说还是不说的话。
一队人马在朱雀大街上浩浩荡荡的经过;宗政祺看着为首骑马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光;他一肘支窗,一手把玩着身边少女的秀发,仿佛不经意的自言自语:
“是他!”
宫式微侧了侧头,能在这朱雀大街上策马行车的人必不是一般人啊,宫式微趴在栏杆处,仔细端详了下让宗政祺如此在意的马上那人,那人年近而立,棱角分明,虽然穿着并不华贵,神行仪态却十分典雅,只是一双柳眼精光有余;再看他身后的马车,暗紫的车帘,金色的流苏,装饰奢靡,阵势颇大,无论怎么看两者都格格不入;难道车中是哪家贵女?宫式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在想些什么?”宗政祺看着一脸问号的宫式微十分可爱,忍不住又伸手扭了一下;
宫式微嘟着嘴扭了开,“我在想你怎么看上了个男人?”
宗政祺轻叹:“此人乃是前朝宰相封子绣之子——封伦,此子有才,却不为我用,可惜了!”
宫式微细细的笑了两声,
“以前看过的小书上写过,男子所慕,不过权钱色三者,找到弱点一一攻破便容易极了。”宫式微佯装有些犹豫“只是这人……”
“如何?”
“不如何,反正要钱给钱,要权给权,要色给色,要是什么条件都不要就创造条件让他进套。”
“噗!”
宗政祺笑的一口茶喷在了桌子上,“微儿,你越来越得我的心了!”
宫式微翻着白眼躲开,面前这人不知道又冒什么坏水了。
许是二人动作声音太大,楼下的锦缎马车内的人轻撩窗帘,露出一双凤眼,琥珀色的眸子异常的邪魅……
眼看进了五月,天气越来越好,植物也越来越繁杂,一天的功课结束后,宫式微仔细把玩起手中的请帖来。
这帖做的精细,丹凤朝阳牡丹图用金箔细细勾画贴在上面,翻开封页,便是秀丽刚劲的三个字——牡丹宴。
宗政祺已经数天没有来找她了,也没着人要她做些什,只是差人送来了这一张鎏金请帖和一套颇为繁杂的头面和礼服。
牡丹宴顾名思义,牡丹盛开时所开办的宴会。这宴会对于一直住在华王府的宫式微还是耳熟能详的。
五月初五乃是当朝皇后龙氏的生辰,这位龙皇后素爱牡丹与热闹,年年的生辰宴都邀请各大族的夫人小姐来参加,久而久之,便成了上流贵族的一年一度的盛宴——牡丹宴。
世人都知道几位皇子的正室、侧室都虚位以待,若在这宴会上的了皇后的青眼,成了皇家的亲眷,那日后定是荣宠无限。所以但凡跻身上流的小姐夫人们对这场牡丹宴趋之若鹜。甚至一家几位女儿常为这一张请帖争得不可开交。
想当初,华王妃用这事儿没少明里暗里的贬损她。说起华王妃,宫式微不禁提了下眉毛,这女人今年倒是消停的很,正想着,猛然间听见门口珍眉呼道:“参见王妃,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