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机遇(1 / 2)
当辉煌广场的景观喷泉“哗”的一声开始向天空喷水的时候,李子丞正用右手紧紧握着一支特制的纯尾大狼毫,在半生半熟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临写着明代大书法家祝允明的小楷书《出师表》的最后一句------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李子丞用力将“云”的最后一点点下,然后轻轻将毛笔架在砚台上,双手十指相交,活动了活动有些发麻的关节,上半身向后一仰,舒服的将自己消瘦的身体圈进宽大的老板椅里,惬意地微闭双目,享受着这只属于他自己的宁静与安详。
夕阳的余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斜照进李子丞的办公室,橙红色的光映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带给人一种迷醉的感觉。
李子丞最喜欢这种感觉,故而每天下班后总要半躺在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等对面雪白墙壁上的橙红色的光一点一点退去后,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办公室。
挂职到辉煌集团思想工作部已经半年有余,半年来,李子丞基本上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做,每天的工作就是阅读文件,浏览报刊,偶尔参加一些必须参加的会议,或者跟随分管思想工作部的姜鸿罡副总经理到下属国有企业调研视察。
这样的工作对李子丞来说没有任何的挑战,身为辉煌集团最年轻的副处级干部,尽管还没有过了考察期,但清华大学管理学博士的头衔让李子丞未来的晋升之路少了一些曲折,多了一些平坦。
对绝大多数的国企管理人员来说,二十八岁的年纪就成为副处级干部,这是多么荣耀,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
可李子丞却丝毫兴奋不起来,因为他对做官没有任何的兴趣。
每一个人都有梦想,李子丞也不例外。
毫无疑问,李子丞是学霸。十年前,他以古州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清华大学读书,在清华一待就是九年。本科四年,硕博连读五年,他的青春年华都是在校园里度过的。
在读书期间,李子丞就已经为自己的人生路划定了目标,这从他的博士毕业论文《国有企业的突围之路》就可以看出端倪。
改革开放已经进入到第二十三个年头,国有企业的辉煌早已不在,古州市尤为如此。
当初参加人才引进见面会的时候,李子丞本来有机会到一个沿海发达地区的地级市挂职副区长,可因为对国有企业的情有独钟,李子丞最终选择了辉煌集团。他觉得,这里才是最适合他战斗的地方。
可梦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李子丞没想到,当挂职辉煌集团思想工作部后,满腔的抱负竟然无处施展。
古州是李子丞的家乡,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他对古州的这片土地,有着难以割舍的眷恋情怀。
可仅有情怀是远远不够的,李子丞还缺少一个契机。但多半年时间过去了,他并没有等来那个契机。他只能每天把自己埋在文山会海中,只能借助练习书法来驱赶心中那股烦闷之气。
李子丞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草率的决定。如果他当初没有接受辉煌集团的邀请,回古州挂职的话,他会接受深圳一家大型民营企业的聘书,成为那家民营企业成立以来最年轻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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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丞收回思绪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扭身取来一张半生半熟宣纸平铺在桌面上,拿起毛笔站起身,用行书字体在宣纸上写下他最喜欢的一首诗:
梦会开出花来的
梦会开出娇妍的花来的
去求无价的珍宝吧
在青色的大海里
在青色的大海的底里
深藏着金色的贝一枚
你去攀九年的冰山吧
你去航九年的瀚海吧
然后你逢到那金色的贝
它有天上的云雨声
它有海上的风涛声
它会使你的心沉醉
把它在海水里养九年
把它在天水里养九年
然后,它在一个暗夜里开绽了
当你鬓发斑斑了的时候
当你眼睛朦胧了的时候
金色的贝吐出桃色的珠
把桃色的珠放在你怀里
把桃色的珠放在你枕边
于是一个梦紧紧地升上来了
你的梦开出花来了
你的梦开出娇妍的花来了
在你已衰老的时候
这首诗是戴望舒创作的现代诗《寻梦者》,李子丞早在十年前读高中的时候就已经会背诵了。十年过去,他仍然喜欢这首诗。
寻梦者,李子丞不正是这样一个怀揣梦想的寻梦者。
书写完毕,李子丞将手里的特制纯尾大狼毫放入笔洗里轻轻搅了搅,然后从抽屉里抽出几张吸水纸包住笔尖,待吸水纸吸干笔尖里的残余水份后,将吸水纸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废纸篓里。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李子丞走到衣架旁,取下外套穿在身上。
回家吧,这样碌碌无为的日子是没有尽头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是该做出改变了,李子丞心里这样想。
对李子丞来说,想要做出改变,唯有辞职一条路可走。可辞职牵扯到方方面面,李子丞不能草率作出决定。
李子丞心知肚明,辞职不是最好的选择,它就像是一场赌博,谁也无法预料到最后的结果。因此,他得静下心来仔细的权衡一下利弊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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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绝美的好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李子丞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沐浴着温暖的朝阳步入集团办公大院,李子丞的心情是愉悦的。
乘电梯来到六楼,李子丞一边哼唱着《从头再来》,一边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包打开自己的办公室门。
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李子丞给自己泡上一杯雨前龙井,然后坐在电脑前开始写辞职报告。
恰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李子丞说了一声请进之后,集团总经理办公室主任王学安脚步轻快地走到李子丞面前:“李部长,姜总经理请你去他的办公室。”
李子丞抬起头凝视着王学安:“王主任,姜总有没有说什么事?”
王学安摇了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