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醉卧西厢(1 / 2)
一整晚,无眠的夜。月色格外皎洁,烟笼寒水月笼沙,愣是没有半点下雨的预兆。谁人不晓,这没有两三滴雨助兴,怎么和自己心中的悲戚怅然痛饮上一杯。
喝酒需要理由么?不,不需要的!我想喝就喝,谁敢拦我!
夙微心如刀割,在清早谈笑风生的那张桌子上举杯痛饮,浑浑噩噩。
南红心烦意乱,在长林行宫不远的山崖上臭骂竖子夙微,嘟嘟囔囔。
原来他竟是这么想她……
原来她竟是这么对他……
这个男人负了我南红!
这个女人负了我夙微!
如若这样,何必当初在水边多番调戏?
如若这样,何必当初在百越带她回来?
这个不分黑白的混账东西!
这个阴险狡诈的恶毒妇人!
……
不行!她算什么货色?我是谁啊?我可是夙微,堂堂彧国万人之上的夙微大人!
不行!他算什么东西?我是谁啊?我可是南红,堂堂百越万人之上的南红公主!
女人而已,我该胸怀大志。
男人罢了,我该随心所欲。
……
因为上一次后山私会的事,祁婳被齐聿禁着足不给出宫门。祁婳自知是自食其果,换成她是齐聿,她也这么关着他。
祁婳一向懒起,既然是禁足没人打扰就更无所顾忌。此时她正合衣随意趴在床榻上看着昨夜没有看完的市井闲书。
忽然听到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又来了?祁婳不耐烦地说口:“大胆!本宫不饿,说了不让进来!”
她起床气本来就很重。
“娘娘好大的官威。”
……
齐聿的声音!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去射兔子么?祁婳赶紧把书塞进锦被里。
侍女把薄纱床帐拉起……
她问自己要如何才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祁婳赶紧捋了捋自己的额发。
真的是彧帝,穿着一身便服。
祁婳下榻行跪拜礼,又忍不住责问采青:“皇上驾临,你们怎么不通报!”
“是朕让她们不要通报的,”齐聿接过话,“怕扰了娘娘好梦。”
祁婳照本宣科地应付:“不曾远迎,是本宫失礼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让别怪罪的是她毫无祀宫娘娘的威仪。
“起来。”
“谢皇上。”
“怎么睡到现在?”
祁婳紧张地往被子那一看,正想着该怎么说。齐聿却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径直走到床榻前,大手掀起锦被……
采青绝望地闭上眼睛。
一本《西厢记》明晃晃躺在那里。
祁婳不用转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祁婳只恨自己蠢,有事没事往看那里做什么!这跟对彧帝说赶紧去掀她被子,那里有东西有什么区别?
采青把脑袋压得更低,心下连连道:完了完了,那可是娘娘威逼自己找来的“淫词艳曲”。让皇上瞧见了,这可还得了!
采青羞的一脸,又羞又怕,几乎要晕厥过去。
祁婳既然能专门让人找来看,本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此时倒觉得略有尴尬。
事已至此,看他怎么说吧。
齐聿看到这书,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在宫里看“禁书”,她也算是第一个。
齐聿拿起那本“洪水猛兽”,这书已然有些翻阅的折痕。他一目十行地随便翻了翻,然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张生和莺莺终成眷属。
“这书……”
齐聿才开口,采青却吓得“刷”地跪在地上齐聿脚边,“求皇上饶恕奴婢!”
正抓到一个现行,本来想为难一下祁婳,小宫女一跪齐聿也消了想法。他把那书往祁婳床榻上丢回去,只是对祁婳说:“你瞧你们主仆二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又对跪着的采青说,“起来替你家娘娘梳洗。”说着便往偏殿走去。
这什么意思?
却见自己洗漱的时候,齐聿只是在一边等着,时不时看像床帐方向,所有所思。心里想着那书的最后一页,嘴上却再不提那书的事。
齐聿:“你很闷么?”
闷呀,当然闷!这么些日子一直待在这四方的墙里面,去到哪都一群人跟着。不闷的话她也不会在被窝里看那些杂书。
“还好,不闷。”祁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不想说实话了,仿佛被宫里的人事同化了。
“还说不闷,也就前两天围猎的时候见你笑过。”
“闷到是有一点,不过也不能指望别人,只能自己找点乐子了。”祁婳在他面前越来越口出“狂”言了。
“那些市井杂书就是你的所谓的乐子?”
“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跟皇上可比不得。”祁婳向来不怎么挑书,什么杂书都喜欢看。
“都退下。”齐聿忽然摒退众人。
又想干什么?
美人泼墨屏风后面走出一个黑影,又是那个神秘人。他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又悄无声息隐去了。
是一套寻常人家的裙子。
哎,这年头,差是越来越好当了。一个百般武艺的隐士沦落到给女人三番两次送衣服的地步。主子啊,能不能正视一下他的价值?
“皇上这是做什么?”
齐聿走过来,把裙子丢给祁婳,祁婳赶紧接住!
“换上。”说着,齐聿很自觉地就往窗边走去,背对着她看窗外。
阳光投到他身上,在地上映出一道黑色。
祁婳匆匆换上之后,齐聿才转过身来。祁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