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准备(1)(2 / 2)
女儿的“实力”做母亲的是知道的,听她这么一说,靳夫人放心地笑了笑:“不过,不要过于镇定,免得让人看出你气势凌人,毕竟她现在受了伤是弱者。”
“所以我才不愿见她,”经过与母亲这么一番梳理,靳秀也放了心,娇嗔地一撇嘴,“哼,我可不愿意再和她虚以委蛇,为她再多费一点心思都不值得。”
“唉,阿母不也是一样,那个芸氏只会扮老实博名声,我和她根本聊不到一处,却要一直违心地亲近……算了,已经到了最后,就算送她们一程……”说着,抬手抚了抚鬓边,恢复了无可挑剔的雍容气度。
靳秀轻快地扬扬眉,母亲这种说法,倒让她可以愉快地接受走这一趟了。
但靳夫人看着她的神情,突然发觉母女俩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松懈,想了想又叮嘱道:“秀儿,这个时候我们自己可不容大意……如果她根本没有发现,你就和她随便聊聊家常问问病情,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别无意间说漏了嘴……”
“当然了,还能说什么……”靳秀嘟了嘟嘴,“再说,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呀,您也不说……”
“唉,我就是太宠你了……”
“呵呵,是阿母最好——”
是夜,有微风抚过,还算寂静。
代都的宵禁比京城来得早些,一阵阵悠慢的梆锣交击引得关门闭户之声不断地响起,但对于某些个别人来说,这却是开场的信号。
一座不知何处的阁楼,与毗邻的众多屋宅连成一片,印在夜幕之中看不清颜色,只让人觉得静穆而森然。
突然,阁楼第二层靠近北窗的屋脊竟奇异地动了一下。
浮云掠过清月,刹那间又一切如常。
没有人发现,只这一瞬的微动,竟让那扇窗户变成了内外两层,新覆上的外层“窗户”与原窗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甚至逼真的窗棂上还反射着些许月光,而在其后——两层之间——一个黑影,正慢慢撬起里面的窗框。
悄无声息地,一道半尺见方的缝隙打开,黑影滑了进去。
但它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翻腾了几个转身,有时足尖轻点,有时掌风掠壁……最后勉强寻得一个位置才收势站稳。
暗中松了口气——室内的杂乱无章的确比进入之前所察看到的还要繁复,所幸避开了所有物件。
“锵!”一道冰冷的剑气贴面而来又重重地压在黑影的肩头。
但黑影并没有慌张,反而一只手拉下面巾,另一只手从下衣襟处拿出一个见方之物,稳稳擎上,口中低声道:“东直班雷镔拜见班尉大人。”
“咻!”黑影身侧的持剑人|弹出一声,黑暗中划过一粒暗红色的小丸,旋即灯烛缓亮。
都是练武之人,知道这是悬气控物,武艺修习至少十年才能如此游刃有余,而展示此艺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黑影的样子被显露出来,原来是一个全身裹着精致夜行衣的年轻人,容貌寻常,但经过这番折腾面上却仍带着异常的冷静。
持剑者接了他的手中物,辨证地看了看又放回,长剑划过一个漂亮的圆弧,随即被收回鞘中。
他心中有些无奈,堂堂一个诸侯王的近身侍卫却被要求做这么夸张地表演,跟在这样的殿下|身边,不知道还有什么新鲜事。
难道这样就能予以威慑,而这样的威慑又适宜吗?
雷镔心中也的确并没有被震慑到,反而有些沉重,这一位如此重视威势,希望他不会以为权力仅仅是用来压制他人的才好。
微弱的烛光之下,隔在两室之间的半屏那边仍然是昏暗一片,隐约可以看到案前有个修长的身影。
一个声音响起,有些冷傲:“李遵诚私出兵马一案可有线索?”
“回班尉大人,人证无假,但没有李遵诚指使的确证。”
“可有被人诬陷的迹象?”
“呃……至今为止并未发现任何幕后指使人证。”
那边清声沉默一刻,又悠然响起:“明月之夜如何入室?”
“回班尉,其一观之,其二蔽之。”
“噢?何为蔽之?”
“室外使用仿制门窗的布帛予以遮蔽,再行进入。”
“若是有暗室暗道又如何发现?”
“暗室复壁可由内外长宽尺寸差异所得;寻找暗道复杂一些,需定穴高手使用探条辨析不同位置的声音传射。”
“唔,”那声音似乎感到满意,轻轻一挑,“东直班果然训练有素。”
这几个问题倒是中规中矩,至少说明这位班尉对暗查之事并非一窍不通。
“属下已按大人之命编制十队人马,但凭大人差遣。”
“李遵诚、钟崐宅第各派一队,其余八队以不同方位负责代国其余高官和豪富之家,”班尉的身影动了动,“我要隐藏之物,越深越好。”
“属下谨记。”班尉的安排与自己所想一致,此案毫无线索之下,唯一之法只能是大海捞针,幸好已吩咐手下人为应对繁重的暗夜行动做了准备。
“你执令与上官恂会合,督办他的差事及时回报。”
什么?与明使会合?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