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雨过天晴(1 / 2)
这一夜,月明星稀,清风悠畅,蝉鸣蛙叫,而慈宁宫灯火通明,却是安静异常。宫人垂手侍立,便是往日活泼爱闹些的,也不敢多言,只兢兢业业地守着岗。而巡视的禁卫军一如既往的尽忠职守,各个皆眉目冷峻,目光如炬,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样,分外认真。
气氛当真是万分紧张。
谢长宁将曦儿交与燕清岚,走到谢老太太跟前,秀美轻皱,美眸皆是担忧,为谢长安,也为谢老太太,“祖母,您先去歇歇吧,若是宫里有了消息,定不瞒着祖母您。”到底年纪大了,谢老太太身子再如何硬朗,也经不得这般折腾,一天一夜未歇息,眼见还不知等到何时……
“无碍的。”谢老太太摇头,双手交叠置于拐杖之上,目光依然坚定地望着府门方向,言语里的气势到底不如往日,“这天一亮,便快了。”
谢长宁无奈,只得搬出谢长安来,“祖母,安儿若是知道您为着她这般不爱惜身子,定是愧疚了,依安儿的脾气,便是愧疚,不定还要与祖母闹腾一番……”
谢老太太良久没有开口,直至谢长安要缠上谢老太太的胳膊,方才说道:“若是如此,我这把老骨头便在这儿等着她回来埋怨。”
一时,众人的心头好似堵了一团棉花,闷闷地说不出话来,偌大的正厅只有两个不知疲倦的小家伙乐呵呵地闹腾着,偶尔想起,辰儿便唤几声“娘”,更叫众人心头悲拗。
一夜无眠的,不止荣安侯府等人,还有深宫内苑各怀心思的妃嫔,当中以吴淑妃和慕容惠妃为之最。一个月下独酌,朦胧之间向那月宫仙子为萧钰讨了个平安,终是留下释然的清泪。一个倚在塌边,妍丽的容颜满是疲惫,精于算计的眸子只余下担忧,紧抱着仿佛还残留皇帝的气息的锦被,低声呢喃,“皇上,早些归来吧。”褪去形形*的面具,也只是一用情至深却错付衷肠仍不悔的痴情女子。
而就在慈宁宫外守着的右风,不甚俊朗的脸直面着紧闭的宫门,没有旁的动作,没有更多的话,只是静立,在月下仿佛站成了一棵百年老树,衣襟随清风而动,目光清浅,心底却不为人知地为那意气风发的女子祈祷着。
时光流逝,黑夜渐退,东边『露』了鱼肚白,不多会便染上了绚烂的『色』彩,朝霞蓬勃,挥退一夜的黑暗和冷清,叫人心生希望。
瞧了眼日头,右风心想,早朝时分,这慈宁宫的宫门,到底是该开了。
果不出所料,“吱呀”一声——慈宁宫宫门徐徐打开。仿佛自远古传来的回响,萦绕在右风心头散之不去。
温和的晨曦之下,皇帝面容疲惫地走了出来,以手遮眼,好似日头一时太亮了些,眸子微闭,眼底隐有释然。等候在外的宫人忙不迭地跟上前,前呼后拥地往皇帝的前殿去。
右风的目光追随着皇帝离去的身影,莫名的,他觉着方才那一眼,皇帝好似有所变化,却说不出个究竟,周身的气息虽疲惫,却比往日轻松了几分……罢了,皇帝之事,如何又是他一个小小禁卫军能过问的,左右觉着是好事便好了,只是为何谢长安还未出来?
右风有些着急了,却不敢没了规矩,只目光灼灼地望着宫门,盼望着,盼望着,谢长安没盼到,倒是盼出了太上皇。前些年太上皇过于『操』劳,身子亏空不少,可今日见着,竟又一夜苍老了几分,可分外奇怪的是,太上皇的精神确是极好的,少见的眉目温和,临踏出宫门时,虽叹了口气,却是如释重负,且莫名其妙地道了声“好”,莫不是夸这风朗气请,时日分外好?
右风到底无心再猜,毕竟心心念念之人还未出来,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而此时的慈宁宫内,忠亲王几人正陪着太皇太后用早膳,眼见已吃了大半。
太皇太后眸光温和,却隐了莫名的情绪,定定地望着吃得正酣畅的萧钰,状似无意地问道:“钰儿,你可会后悔?”后悔之事,指的便是昨夜萧钰指天立誓绝对无意于皇位,便是仍在襁褓中的萧若辰,萧钰也一并保证了。
萧钰不疾不徐地咽下喉间的食物,轻拭嘴角,方才眉眼带笑却不失认真地抬头望向太皇太后,却并未说话,而是转头看向正小口吃着莲子红枣粥的谢长安,眉目舒朗的俊脸如沐春风,清亮的眸光好似星辰,灼灼地望着抬头相望的谢长宁,四目相对间迸发了绚丽且『迷』人眼的流光溢彩,不过片刻,热烈的流光溢彩趋于温和的细水长流,方才缓缓开口,“皇祖母,钰儿不悔,此时不悔,往后亦是不悔。”忽地执起谢长安的略带薄茧的手,朗声一笑,“钰儿只想与长安过些闲散逍遥的日子,勾心斗角,还是留与旁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