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投缳(2 / 2)
挽月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一扇窗户看进去,只一眼,就差点将挽月吓死过去。
漆黑的屋中,一身白衣的颜卿雅就这么吊挂在横梁之上,随着突然而来的夜风,微微动着……
“啊……”挽月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下意识地就要转身逃开,可是又觉着自己这一走,万一颜卿雅还有救呢?
“来人啊,救命啊,二小姐投缳了,快来人啊……”
挽月没法子,只能大声喊着,一边喊一边走到里面,站在椅子上,一把抱住颜卿雅的双腿,将她从上面抱了下来。
还好,颜卿雅的身子还是热的,应该还是有救的。
挽月抱着颜卿雅,除了拼命呼喊救命之外,再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了。
这一片后院本就没什么人过来,只远远地有两个看守的老婆子,却也不尽心,这个点早就蹲在一旁闲聊去了,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她能偷溜进来而不曾被发现的原因。
但是这会她扯着嗓门凄厉地喊着,到底还是惊动了那两个婆子。
那两个婆子也怕出事,快步赶了过来,看着挽月就厉声道,“你个贱丫头,你怎么进来的,在这里鬼吼鬼叫做什么?”
“快去请医师,二姑娘投缳了,快去请医师啊,若是她出事了,你们也脱不了罪责。”挽月看着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出声道。
“请医师?”其中一个婆子冷笑出声,“到了这地方,投缳死去的多的我都数不过来,既然关来了这地方,那便是主子们不会过问的人了,死了丢出去便好了,还想请医师,她也配?”
“就是,你这个死丫头怕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另一个也冷哼出声。
“我知道以前关在这里的都是这样的下场,可是二姑娘她不一样,她是府里的姑娘啊,不是丫鬟姨娘,而且她还有婚约在身,与尚书府的公子订了婚的,侯爷只是将她关在这里吓唬吓唬她,怎么可能当真要她死,若是她今日死在了这里,侯府与尚书府没法交代,你们还能好过啊?”
挽月一边说着,轻轻探了一下颜卿雅的鼻息,还有气,“快去啊。”
那两个婆子听她这么一说,一时也惊疑不定,一人快步出去请医师,一人留下来看着她们。
婆子要出去请医师自然要跟知会主子,所以颜卿雅投缳自尽的消息在侯府里自然也捂不住。
—
怡月苑。
“你说什么?”柳氏猛地站起身,带翻了面前的茶盏,茶水顺着桌角流下,污了罗裙,她却丝毫没有心思去管,只看着拂冬,“雅姐儿,她,她……”
柳氏说话间,颤着身子就往外走去。
颜承铭一走,这些日子她一直消沉,三个孩子她都没顾得上,只沉浸于骤失丈夫的痛苦之中。
她嫁入侯府许多年,颜承铭虽然一直内敛寡言,可是对她却一贯是好的,从不曾嫌弃过柳家家道中落,门第不堪,更不曾打骂过她,甚至这十几年了,他都未曾纳过一房妾室,如此这些,对她柳氏来说,足矣。
她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一家安好,可是又怎能想到有一日他会猝然而去。
如今他尸骨未寒,难道自己的雅姐儿也要……
柳氏想要这里,喉头腥甜难忍,一颗心痛楚不堪,快步向着后院那一片的院子走去。
她曾去问过颜承荀为何要将雅儿关到那般肮脏不堪的地方去,颜承荀只说她做错了事情,却又不愿意细说,只是含糊带过。
可是越是含糊不清,柳氏如今就越是心意难平。
那地方是关犯了事的丫鬟姨娘的,雅儿就算以前犯过事,可是怎么说也是这侯府里的姑娘,如今被关到那腌臜地方,若是传出去了,让她往后还怎么做人?让她嫁入尚书府以后,还如何立足?
说到底不过是颜承铭已逝,她们二房失了庇护,便只能随人轻贱了。
柳氏想着,口中溢出一口闷血,急急用帕子掩了。
“夫人,您没事吧。”拂冬急急地跟在一旁,见着柳氏突然呕血,急忙上前问道。
“我没事,我只担心我的雅姐儿……”柳氏说话间,喉头哽咽,泫然欲泣。
那一片院子在侯府最深最无人的角落里,柳氏越是靠近那一片地方就越是心痛如刀缴。
这会子屋子里点了烛火,有了人声,烛光摇曳,人声传来,她依旧觉得这个地方寒凉渗人无比,可以想见,她的雅姐儿一人在此地之时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她是有多绝望才会选择投缳!
她一直都是个要强的孩子,怎会轻易轻生。
门口的丫鬟婆子见着柳氏过来都急忙见礼,柳氏此刻是一个都顾不上了,快步走到里间,看着被放在屋中一张简单木床上的颜卿雅,眼泪成串地掉落。
她此刻安静地躺着,脖子上的淤痕还清晰可见,医师正在诊脉。
“医师,雅姐儿她,她可有事?”柳氏看着那医师,出声问道。
“回夫人,发现的早,性命无虞,只是嗓子略有受损,这几日要好生养着,我再快些温润清嗓的药物连着喝个几天,应该就无碍了。”那医师看着柳氏,恭敬回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多谢医师了。”柳氏说着,快步走到那木床边上,伸手扣住颜卿雅冰凉的手,突然看向拂冬,“傻站着干什么,都过来搭把手把姑娘扶回蘅芜苑去啊。”
“这……”那两个老婆子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去扶。
拂冬也是一脸难色,但是到底柳氏才是她的主子,她只能咬牙过去搀扶。
“我看谁敢把这丫头从这里带走。”低沉愠怒的声音传来,那两个老婆子外加拂冬都吓得跪倒在地。
“老夫人,侯爷。”
“母亲,侯爷。”柳氏也急忙请安。
“柳氏,你这是想把雅姐儿带去哪里?”容氏看着柳氏,冷声出口问道。
“母亲,雅姐儿遭了大罪了,这地方哪里是养身子的地方,所以儿媳想把雅姐儿先送回去蘅芜苑去,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免得她一时冲动,再起了这样的心思。”柳氏看着容氏,恳求出声,“望母亲看着她一贯孝顺的份上,允许儿媳将她带回去养病吧。”
“孝顺?”容氏听着柳氏的话,冷声道,“柳氏你怕是忘了你这个好女儿是怎么搅弄得侯门家宅不宁的,毒杀婶母,溺杀妹妹,这可是她想做之事,若不是被发现,她如今身上早就背上好几条人命债了,这般的人,你还敢说她孝顺?”
容氏说话间,目光如刺,直直地看向柳氏。
柳氏顿时就跪了下来,“母亲,我知道雅姐儿她犯下许多错事,可是这屋子终究不是关姑娘的地方啊,她与尚书府婚约尚在,早晚还得嫁过去,嫁过去之前,我一定看好了她,绝不让她再生事端,母亲,求您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既然犯下如此事情,自是要罚的,总不能因为她要嫁入尚书府就枉纵了,那日后还不人人都学她,这侯府岂还有安宁之日?”容氏严厉拒绝。
柳氏自知再求容氏怕是无果了,只能转而跪到了颜承荀的面前,“大哥,承铭才去,尸骨未寒,我不想再失去雅姐儿了,如若再逼着她住在此地,只怕她是活不下去的,大哥,求求您,求求您,求您看在我们一向守规矩,从未与大房有任何争执的份上,饶过雅姐儿这一次吧。”
颜承荀弯腰,一把扶起了柳氏,“弟妹,你何苦如此,雅儿做错了事,自是要罚,今后我会多派几人守着她,不会再让她做出这等事情来,但是放,是绝对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