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梦（1 / 2）
一滴水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苏浅汐的脸颊上，透骨的寒意让她反射性的皱了皱眉，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片漆黑。
她奋力地从地上爬起，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向前探了探，什么都没有。
这是哪里？
苏浅汐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系着的红线。对了，她在等阿川回来陪她过生辰。
不知怎地，从心底油然生出的一股惧意让她对这个未知的地方充满了恐惧，她壮着胆子，高声喊了一句：“有人吗？”
只有重复的回音，却无人应答。
随后她又喊出了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却都是一样的结果。忽然，前方不远处似乎亮起了一道光，虽然不强烈，可在这绝对黑暗的环境中，还是那么的刺眼。想必应该是出口，苏浅汐这样想着，边向着那道光芒靠近，她的脚步越来越快，那道光芒也变得近在咫尺，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终于，苏浅汐迈进了那道光芒里，她伸手捂住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已然换了一幅景象。
热闹的长街上，孩童在肆意玩闹，小贩高声吆喝着，车夫挥舞着鞭子，从苏浅汐的身边擦肩而过。这里，是长安，是她的家。
“汐儿。”
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正在呼唤着，她猛地转过身，泪水却一下子涌了出来。苏府大门前，苏南尘正站在那里，笑脸盈盈地呼唤着他，而他身边的，正是苏浅汐素未谋面的母亲，许玉婉。
“阿爹，阿娘……”
苏浅汐正要走过去，便看到灵婵同陈景元一起从府内欢快的跑出来，朝她用力挥了挥手：“小姐！快来啊！”
这时，身边走过几个行人，嘴里正议论着：“你听说了吗？大将军今日成婚，娶的是当今圣上的女儿啊……”
“哪个大将军？”
“还能有哪个？自然是李亦安李将军了！前些日子李将军平定边疆叛乱，陛下便同意了他与公主的婚事……据说是公主倾心于他，话说回来，当年李老将军也是因为夫人对他有意，如今不也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嘛……”
不远处，一位身穿紫衣的年轻男子正依偎在另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军怀中，满脸都只有幸福与美满。他们携手并进，融入进了这长安城的人潮中。
望着他们交织的背影，苏浅汐心里默念着，这几个似乎已经离她很远的名字，此刻却又近在咫尺。这里是长安，是她的家，而眼前的这些，是她的家人，是她最重要的人……
“小汐。”
这句呼唤，打破了苏浅汐心中的最后一丝防备。她回过神，愣愣的看着眼前人，有些似梦似幻的不真实。
她心心念念的阿川，此刻正微笑着站在那里，向自己伸出了手。风吹起了他的衣袖，舞动了他的长发，却带不走那双此刻满是自己的眸子。
“阿川……”
苏浅汐笑着向他奔去，那人也张开了怀抱，就这样吧，她想着，就这样留在这里吧……就在她即将拥抱住眼前人时，身后却被一只不知名的手猛地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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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的后花园内，万桃正沐浴在这满地曼陀罗花的滋养中，比起郊外，这园子里的花她更喜欢，多了一份真心，一份爱意。
这样的自然之力，更适合为她所用。
她手里把玩着院子里的各类花朵，吸收着它们所散发出的力量，神情黯淡，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然姿态，却独独在见到他的时候，有了那么一丝变化。
今日是七月初七，她坚信，自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他来了。如期而至，却比想象中的更快。
“果然，只有在她出事的时候，你才肯来主动见我。”她冷笑一声，“上次是，这次也不例外。”
月老横眉冷对，握着桃木杖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尽管再生气再愤怒，面对着她，自己总是不能心硬。所以内心挣扎万分，脱口而出的也不过是一句：“你到底要做什么？”
“实话。”万桃咬牙道，眼角已然渗出了极致压抑的泪水，“我只要一句实话，一个真相，就这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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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猛地拽住，苏浅汐下意识的回过头，竟是忘川。
她愣一了下，又回过头去看向另一边。
忘川仍然在那里朝她张开了怀抱。
不对，不是，阿川明明在那里向自己招手呢……可当她再一次回过头，身后的那人并未消失，反而是一脸严肃的盯着她，抓着自己的手也愈发用力。
眼见苏浅汐想要挣脱，忘川情急之下用力扳过了她的肩膀，迫使她面对着自己。
“你看清楚，那是假的！”
是假的吗？可是，明明那么真实……苏浅汐跌倒在忘川怀中，却仍然不死心的扭头去看，阿爹阿娘依然站在那里，灵婵和陈景元亦是，长街上的人们依然议论纷纷，紫衣男子和将军已经离开，而阿川，满汉柔情的望着她。
怎么会是假的呢？
苏浅汐用力挣脱着，忘川却将她越抱越紧。苏浅汐几乎拼劲了全身的力气去挣开忘川对自己的禁锢，然而当她转身的一瞬间，方才长安的良辰美景在她眼前变得支离破碎，所有人都在她的面前变成了一块块碎片，消散在半空。
她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中。
苏浅汐眼底透出一股绝望，她踉跄的朝那些碎片跑过去，试图伸手将它们重新拼在一起，可却什么都抓不住。那些美好的场景，如流沙一般，消逝于她的掌心，任凭她如何用力，都留不住一丝一毫。
“不要……不要……阿爹……阿娘……你们回来啊……你们不要汐儿了吗……”
滚烫的泪水顺着苏浅汐的脸颊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的低落，没有人能懂她现在的绝望，那些她无比珍视的人，就这么在她眼前消失，那种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绝望，没有人能懂。
看着眼前几近崩溃的这个孩子，忘川不自觉的蹙了蹙眉，知道这一刻他似乎才察觉，苏浅汐不过也只是一个孩子，他也需要父母亲人的疼爱，只是原本的这一切，都早早地离她而去了。而她一直将这些痛苦悲愤深藏于心底，不让任何人察觉，直到此刻才全都爆发出来，着实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