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未老7(2 / 2)
沈和靖仍然喃喃道:“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他们都议论我。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才能长长久久,现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遵从父母之命不嫁他,倒成了我的过错。”
沈夫人笑道:“别想了,你继续睡吧,我收拾收拾准备去西苑了。”
“我也去,”沈和靖赌气似的,“阿娘说的对,我才不能让他们看我的笑话呢。”
午后沈夫人和沈和靖换了衣裳去西苑给何淑嫔问安,路上沈夫人与沈和靖耳语了什么,沈和靖频频点头。二人到了西苑侧门,何淑嫔的宫人引二人进去。何淑嫔住在听松轩,一进去里面却不见松树,倒是种了一院子的西府海棠。虽然眼下正值花季,但是往里面望去还是有些森森然。何淑嫔工诗,外面挂着许多诗帖,沈和靖随手拿起两张,见是:
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
又有:
甚春来、冷烟凄雨,朝朝迟了芳信。蓦然作暖晴三日,又觉万姝娇困。霜点鬓。潘令老,年年不带看花分。才情减尽。怅玉局飞仙,石湖绝笔,孤负这风韵。
倾城色,懊恼佳人薄命。墙头岑寂谁问。东风日暮无聊赖,吹得胭脂成粉。君细认。花共酒,古来二事天尤吝。年光去迅。漫绿叶成阴,青苔满地,做得异时恨。
沈夫人携沈和靖直入内室,由何淑嫔身边的女侍官引入右次间,隔着一重纱幕,沈夫人与沈和靖行礼道:“淑嫔娘娘金安。”
过了半晌纱幕中才穿出一声慵懒的声音,“免礼,帐子挂起来好了。”
沈和靖见侍女拿帘钩钩起了纱幕,何淑嫔半靠在大迎枕上面,盖着薄毯子,露出玉色交领,头上戴着抹额,苍白的脸上倒真是有几分病容。何淑嫔闲闲一笑,“沈夫人来了,我近几日身子不好,歪着陪吧。”说完叫沈夫人坐,又对沈和靖笑,“姑娘家的,怎么穿得这样素净?”
沈和靖只是笑,心道谁和你一样寝衣领子还镶着一圈珍珠,也不嫌硌得慌。
沈夫人谢了座,坐在对面的圈椅里,沈和靖立在她母亲身后,沈夫人故意问:“前几日还好好儿的,怎么忽然就病了?”
何淑嫔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就是吃什么,吐什么。”
沈夫人追问:“莫不是喜?”
何淑嫔咯地一笑,“沈家姊姊惯会说笑话。”
今上只有三子一女,先皇后诞下徽王和衡王之后后宫多年再无所出,何淑嫔年岁也不小了,沈夫人这样讲的确有些冒失。好在何淑嫔今天脾气异常地好,没计较什么,反而问沈夫人:“从前英国公夫人说起来,你家倒是不着急,过继一个侄子来,又有什么不好?省得叫人家说闲话。你是最明白不过的人,可别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沈江东夫妇膝下只有沈和靖一女,爵位没有着落,难怪何淑嫔这样说。只听沈夫人道:“我们家那一位,成日嫌人多,多只猫多只狗都嫌,连我也嫌。”
沈和靖眼睛忍不住乱瞟,昨儿沈夫人还抱了两只猫回来,沈江东还给猫儿洗澡捉虱来着。
何淑嫔想了想,“我这话不好听,也就和你说说。男人谁不爱好颜色?”
言下之意是沈江东嫌弃年老色衰的沈夫人实属正常,沈夫人现在不过继个侄子来养,沈江东来日还是要和外面的女人生儿子的。反正都不是沈夫人的亲骨血,做什么便宜外面的女人?沈和靖有点自卫地想她父亲才不是那样贪花好色的人。
沈夫人笑道:“他愿意做什么,我管不了,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