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未老9(1 / 2)
沈和靖轻轻地向沈夫人摇了摇头,“外面有人盯着呢。”
沈夫人有轻声说:“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自己多小心点儿。”
沈和靖连忙点了点头,“我都记得,母亲你也小心一些。谁知道她又要耍什么……”
沈夫人忽然摇了摇手,不过片刻便有宫人进来上点心。一时何淑嫔身边的宫人进来伺候沈夫人和沈和靖漱口盥洗,又上了清茶。二人用了茶,返回何淑嫔房中去。
何淑嫔一向节食惜福,早就用完膳了,正在窗口默默地听雨,见夫人母女走来,忽然笑道:“我在这里听着雨声,忽然就觉得很是凄凉,今晚亏留你们住下了,要不然我一个人……”
沈和靖忽然觉得何淑嫔也很可怜,一辈子生活在锦绣笼中,做了笼中鸟。一辈子都飞不出去了。
沈和靖忽然想起有一次听到沈夫人谈及先皇后,沈夫人说先皇后常常说京城不是她的了局,然而先皇后最终魂归西苑。这宫墙之中,不知有多少幽魂。想到此处,沈和靖不禁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有一种倦意,从头到脚笼罩了自己,不由打了个哈欠。
何淑嫔看见了,便对沈和靖说:“是不是困了?这样,你先下去休息。我今晚和你母亲睡。”因把寒烟叫来道,“领沈姑娘去暮霭斋休息。”
沈和靖起身行礼称谢,看了沈夫人一眼,沈夫人轻点一点头。
就在此时何淑嫔也正在向寒烟使眼色。沈夫人瞧见了,也全当做没看见,把目光移开,盯着蜡烛前的铜屏风看。
沈和靖随着寒烟出去了,何淑嫔对沈夫人笑道:“宽了大衣裳上上来坐吧。”
说完叫人再添两个炭盆来,虽说暖阁早就拆了,可是这倒春寒倒也冷的紧。
沈夫人心想:我几时跟你这么熟络了?还是把大衣裳脱了交给寒霜,坐到何淑嫔的榻边上来道:“娘娘这病……”
“这病也就是这样了,”何淑嫔忽然有些不耐烦起来,“凭他吃多少药总归不见效,就像是把药泼在了海里一样。换了几个大夫,都说我心思重。”说到这里,何淑嫔忽然有些自卫地道:“太医署那帮老东西的药,治不好病,还吃不死人。都推在我身上,反而说是我心思重闹的。”
沈夫人道:“不如从外面请一个在请客高明些的来看看。娘娘,这年纪不老不小的……”
“我还不老呢,你没瞧见,再过两年连南平郡主都要议婚了。我进宫那年,长哥儿才这么大,”她伸出手来,在胸前比了比高度,“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说这日子过得快呢,也真是快说,这日子过得慢呐,也真是慢。多少个晚上我就这么靠在这。闲得无聊时,就数着帐子上有多少个穗子。”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从长窗的窗缝间涌入内室,给内室带来了一丝丝寒凉,也带来了一丝春意。
沈夫人并不喜欢室中所焚烧的浓烈的百合香,往窗边靠了靠,想要贴近自然的气息。她忽然想起了两句诗:泪烛摇摇若短檠,添愁照恨怨别离。
何淑嫔出身名门,在诗词一道上是很通达的,忽然道:“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时节,还想着要做一首诗。如今老了,倦怠了,什么干的湿的,竟然也都不会做了。”
沈夫人暗道宫中真的不是好地方,难怪沈江东极力反对沈和靖嫁入东宫,常常对沈夫人感叹说嫁入皇室的没有一个有好了局。
沈夫人和外静静地相对而坐,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仿佛被框入了一幅写意的水墨图卷。寒烟这时候走进来,“忽然都这么静悄悄地散了,奴婢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