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偏种竹16（2 / 2）

二人正说话，忽然见扶荔慌里慌张地提裙子跑进来。

清嘉大怒道：“谁让你到我这儿来的，谁允许你进来的，还有没有点规矩？”

扶荔也不去理会她，“不好了，不好了，外面许多的侍卫待见冲了进来，手里还有令牌，我们挡也挡不住他们就……”

和王问了句：“哪儿的令牌？”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推搡之声，许多禁军持剑闯了进来，进屋就胡乱翻找。和王大怒道：“干什么？要抄家吗？”然而无人回应。

春末夏初的骄阳让从室内甫一出来的人睁不开眼睛。清嘉见到此情此景越发疑惑不已，“这是怎么回事儿？府上的长史人呢？”

和王觉得头晕目眩。

天要塌了。

“和王府？！”

沈夫人一向十分怕热，所以汲古阁里放置了许多冰。太康公主爱熏香，四季难断，所以阁中放了许多新鲜的花束和瓜果。

沈夫人原本正在查看当年在她府军卫时遗留下来的档案，太康公主急切地来到汲古阁，告知她刺客之事已有突破的消息。

太康公主大热天的里面还穿着一身官样的衣衫，在外面罩了一件素色的大袖褙子，“说实话，我也觉得不可置信。”

沈夫人又追问了一句，“人是在和王府中抓到的？”

“那倒不是，”太康公主解释道，“我们的人线上了刺客出城报讯联络的人，那人出城之后，直奔和王府在西山别业之后的庵堂里，老和王有一位侧妃正在其中出家。我们的人埋伏在四周观察了一段时间，见内中安静异常，且采买的果蔬量比老和王侧妃加上她身边几个近视的人所食的量多上许多，因此就怀疑庵堂当中可能藏匿着刺客的余党。我们一动手，内中也有许多武艺高强的人出来反制。”

沈夫人问道：“藏了多少个。”

太康公主道：“十二个。”

沈夫人仍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和王和建安郡主会不会不知情？毕竟这位老侧妃早已出家，或许是老侧妃一人所为？老侧妃人呢？”

“死了，”太康公主无不遗憾地说，“据说是冷笑着死的，所以这才让人生疑，她要是还活着，和王还有摘清的机会，可是她如今死了，就算你我相信和王是清白的，那朝中衮衮诸公却未必肯相信。”

沈夫人看着太康公主道：“公主应该知道，老和王妃其实应该是先皇后的堂妹。她在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出继给当时的大学士李元贞为女，后又嫁给老和王为继室的。”

太康公主叹气的：“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母亲和叶家的关系，不过尔尔，这一点姨妈最清楚不过了。”

沈夫人问了一句：“收网吗？”

太康公主道：“算是收网了，审问之下，他们都说再无残存帝京城中的余党。而且这次闹的太大了，查了和王别业后面的庵堂之后很难再深入查下去。”

沈夫人道：“我觉得其实也差不多了，能挖出和王府的别业中藏有敬王的余孽已经挖得很深了。”

太康公主道：“是。就算收网吧，毕竟人都抓住了，他们也招供称，确实想趁爹爹驻于西山之时行不轨之事，只是……”

沈夫人问：“被抓的这些人不会攀咬外子了吧？”

太康公主道：“没错，正是如此。况且先前在那死了的刺客身上搜到了布防图和布防的文书，这就对于沈公来说是个大麻烦。虽然抓到了敬王余部，可是仍然没有将沈公完全摘出去。这几个人张嘴闭嘴胡乱攀咬恨不得将嘉国府也踩下浑水之中，我很疑心他们在朝中也许另有人指使，怎么办？”

沈夫人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太康公主自嘲地笑道：“这算不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呀。”说完，她抬头看着沈夫人问，“现在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爹爹和沈公联手布下的局了吧？”

沈夫人终于如实告诉太康公主，道：“公主猜得不错啊，这是陛下和外子联手布下的局，意图引出敬王的余部。”

太康公主追问道：“那在布局之前就没有留下什么后手？”

沈夫人坦然道：“没有，倘若留下后手，必然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在此之前，和靖曾被人绑票，我们也没有深究，就是怕打草惊蛇。”

太康公主又问了一遍：“那怎么办？”

沈夫人沉思道：“我在想，他们绑票和靖也许就是为了威胁外子拿到布防的文书和布防图，可惜绑票失败，所以他们又用了旁的法子来拿到这些东西。他们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呢？”

太康公主头：“这么说，想要查就要查清楚沈公身边究竟还有没有内鬼，如果沈公身边还有内鬼，那说明我们这次收网并不成功，还有漏网之鱼，天啊。”

嘉国公府与和王府相继被围，即便京城解禁，粉子胡同笙歌复来，仕宦之家仍然处在一片肃杀当中。和王府且不论，沈江东在帝京城树大根深，其父沈自舟生前原是先帝所留之顾命大臣，沈家势力在京城盘根错节，一旦沈江东出事，那必然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虽然沈江东其人此生最怕听到党附二字，但毕竟朝中有许多人以其马首是瞻。这个时候，究竟要不要与嘉国公府摘清关系，成了许多人心头焦灼之事。倘若不及时与嘉国公府摘清关系，那日后会不会牵连其中死无葬身之地，众人不得而知；倘若与嘉国公府摘清关系，可嘉国公沈江东数十年来与今上情同异性仲昆，倘若沈江东一朝官复会不会也让众人死无葬身之地，众人也不得而知。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箭，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驰骛，若为情。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出自宋代张孝祥的《六州歌头·长淮望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