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日长4（1 / 2）
美人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清嘉这才看出来原来差点儿被勒死的正是康王的宠妃周氏夫人。
周夫人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一抬头，正好和清嘉四目相对，彼时清嘉还在发呆，手里的剑贴在老妪的脖子上。谁知道周氏忽然站起身来，握住了清嘉拿着短剑的那只手用力向内一拨，鲜血溅了二人一身，老妪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已然魂归地府。
清嘉看着自己手中沾满鲜血的短剑，看着自己被鲜血浸透的半幅衣袖，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梦境一样，曾几何时她晚间做噩梦也是这样一番鲜血淋漓的景象，她告诉自己说：我只是在做梦，我只是在做梦而已。谁知道周夫人忽然上前去，推了推她僵硬不动的手说：“谢谢你。”
清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杀人了，自己竟然亲手杀了人。她望着老妪的尸身和满地的鲜血。忽然觉得浑身痉挛，冷汗一层一层的从额间往外冒。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这时周氏竟然还淡定地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一方雪白的罗帕伸出手来，仿佛是要给清嘉擦汗。清嘉连忙倒退散步道：“你要干什么离我远一点。”
周夫人颈上红痕宛然，但是整个人云淡风轻，完全不像刚才才杀了人的模样，她笑了笑道：“她死了，我们会有麻烦得快点儿把尸体处理掉。”
清嘉愣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开口就问：“她是谁？她为什么要杀你？”
周夫人摇了摇头，一手放在胸口上，“我也不认识她，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杀我。”
清嘉还要说话，周夫人冲她摇了摇头道：“得把这尸首先处理掉。”
清嘉这时才把目光从周夫人的脸上移开。
她忽然想起来周夫人如今身怀六甲，于是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周夫人摇了摇头。
清嘉看见四下无人，于是道：“怎么办？就我们两个人，我想把她埋了。”
周夫人道：“在她衣服里绑上些石块，推到池子里，让她沉到湖底吧。”
周夫人如此沉着，冷静到让清嘉心生疑虑：您这是杀过多少次人了，如此淡定？想到这里，清嘉连忙告诉自己：人不是自己杀的人，明明是周夫人杀的，和自己没有关系。
清嘉随手把自己怀中的包袱放在一边，先一把抢过周夫人手里面的罗帕擦干净了自己剑上的鲜血，还剑入鞘，收回到自己的袖中，然后在废园里四处搜寻大石块儿，周夫人和清嘉合力把石块儿放入老妪的袖管和袴管中扎紧，尔后清嘉用尽全力将老妪拖到池塘边推入水池。
随着一声咕咚的声响，湖面泛起一片巨大的涟漪，旋即恢复寂静。偌大的湖面，只有在微风拂过的时候，才会泛起轻微的波澜，有青萍浮在其上，以参天的碧竹为背景，好一幅清幽的水墨画卷，谁能想到就在刚刚青天白日的杀人还毁尸灭迹呢？
刚才的事情已经耗尽了清嘉全身的力气。她随意地坐在湖边，大口大口地呼吸，将手伸入湖水中，把血迹洗干净。谁知道这时周夫人掀开了她放在一边的包袱，犹疑着问：“你是偷偷来这儿要烧纸的？”这可是府里面犯忌讳的事情。
清嘉看了她一眼，“怎么?我刚救了你就打算反咬我一口。这儿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我能杀了她，也能杀了你。”
周夫人听了面不改色笑道：“你当然能杀了我，可是府里面少了一个仆妇，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若我失踪了，康王府一定会被搅得翻天覆地，你想要独善其身，只怕到时也没有那么容易。”
清嘉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多，于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道：“你问我来这儿干什么，那你要先回答我，你来这儿是要做什么的？”
周夫人如实答道：“我在康王妃那里，王妃说要做一些通草花戴。”说完，她随手向湖的对岸一指，果然有一大片通草，长势十分旺盛。
“王妃说府里面只有这里有通草，叫我回房的时候顺路从这里采一些拿过去。”
清嘉四下看了看，起了疑心：“为什么这儿就你一个人？你身怀六甲怎么可能单独行动？”
周夫人道：“其实本来有丫头跟着我，可是才从王妃那里出来，我的丫头就被吕姑娘烦去打络子了。”
清嘉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是王妃想要杀了你，那也不对呀，她做事儿，难道这么明显，她叫你来这里采通草，然后你要是在这里遇害，那岂不是所有的罪责都要被王妃揽去，她有这么……”她有这么蠢吗？清嘉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她想了想，觉得康王妃可能真的这么蠢。
周夫人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都说了，你也说说，你为什么要来这儿啊。”
“如你所见，”清嘉道，“我就是来这儿烧纸的，觉得这个时辰这儿没有人，烧了纸，把纸灰扬在水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周夫人道：“所以今天要不是你，我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一尸两命，她们好狠。”
清嘉，想了想，还是告诉她，“其实我到这儿来，是有人鼓动我的。”
于是她把翠芬如何鼓动她在傍晚时分来这里替她的亡母烧纸，而她又如何支开翠芬提前过来的事情讲了。
周夫人听了恍然大悟，道：“她们是想杀了我，然后再栽派在你的头上。”
清嘉听了说：“说实话，我并不知道翠芬究竟是谁的人，所以也不能确定究竟是谁想害我，借刀杀人同样也害掉你，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说实话，我不相信这件事情是王妃做的。”
周夫人道：“如果她平时只是藏拙呢？”
清嘉这时展开了自己的包袱，“你们妻妾之间的事儿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你要是想检举我……”
周夫人笑了笑，“我是不会恩将仇报的，我如今要是恩将仇报，只怕老天爷要收我。你放心吧。”说完，她和清嘉一起找了一块空地，点燃了火折子焚了纸，清嘉望着火光忽然流下泪来，她并不想在周夫人面前流泪，于是举起袖子来揩了泪。
周夫人问：“想过你的将来吗？”
清嘉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