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 / 2)
今天的南城忽然降了温,阴阴的天给四周盖上了一层灰蒙蒙,让人心情也容易变得不太明朗起来。
支楚月捧着林哲的脸,用那种轻松愉快的语气对他说:“林哲,开心点。”
林哲僵硬地牵扯着面部肌肉,冲她笑了笑。
过了半响他实诚地低下头来,沮丧地对支楚月讲:“我开心不起来。”
“我们俩认识那么久,他和我从来都是无话不说的,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他好像越来越不需要我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支楚月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小时候你们两个无话不说是因为你们还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烦恼,可是现在你和稔新都长大了,怎么可能再做到无话不说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私密空间,你不能因为和他亲近就破坏了。再加上,他不和你说不也是怕你现在的反应?你能接受得了吗?”
支楚月平静地诉说着事实,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抚平了林哲的毛躁:“他们两个感情才刚刚开始,还没平稳,怎么敢告诉你?”
“你就是和你自己闹别扭。”支楚月笃定地盯着他说。
林哲忽然被她过分认真的样子逗乐,心里积压的郁闷不快被一扫而空,眼前只剩下了这个眼睛弯而亮的人。
支楚月还梳着马尾,额前留有一些软软的碎发,很短,浅浅地铺着,随着风轻柔地飘动着。
林哲摸了摸她的脸:“累不累?”
支楚月抬眼看他,手还撑在他的腿上,眯了眯眼睛,笑着摇头:“不累。”
其实她也很累,在被压榨的时间里勉强腾出半天时间来,没有去睡觉补足精神,反而坐在微冷的风里,一遍遍磨蹭着林哲的手背,抱着他,拍着他,安慰着他,让他开心一点。
林哲凑过来,支楚月很配合地闭上眼睛,任由他的那片温热温柔地覆盖在她的眼皮上,他又亲了亲她的眼睛,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支楚月满足地笑起来:“好啦。这下真的一点都不累了。”
她牵着他的手相扣;“走吧,我们去吃饭。”
最后的高三生活压抑忙碌,压在人的神经末梢上,让人大气不敢喘,考试一个接着一个,卷子一套接一套,错题却又在无数次重复。
二模成绩出来了,这是高考前最后一次与多个学校的联考,支楚月拿着手里的数学卷子,她考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
她不明白,为什么上一次模拟考可以拿120的数学,到了大型联考的时候又会被打回原形,她死死盯着卷子上鲜红的86分,心底涌起一股无能为力的绝望。
她忽然很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只能一遍遍自虐地看着上面的错题,她魔怔般想着明明不难,明明可以的,只要再细心点,就可以加上多少分,一定不会是这个分数。
可能是一百一十分,甚至再认真一点就会上了一百二十分。
她失控地想着,停住半响,崩溃地把卷子塞到抽屉里。
她知道,她又陷入死胡同的焦虑里,总在假设,总在幻想着重新来过,在知道答案的情况下创造最好的成绩。
自欺欺人……
支楚月隐藏起自己的失落,在走出教室前调试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拉出一个最常见的笑容,训练了几次,才敢去见林哲。
林哲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常,牵着她的手,沉默了一路,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歪头去问她:“不高兴?”
支楚月低着头不看他:“没有。”
“怎么了?”林哲顿了顿,“考试没考好?”
前面就是巷口了,支楚月忽然抬起头,扬起一个微笑,松开他的手,用轻快的语气说着:“好啦,到家了。我先回去了。”
林哲拉住她,她转了个身又被扯回他的怀里,他低着头看她,摸了摸她的头发神色复杂:“怎么了呢?不开心?”
“没有。”支楚月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她极快地踮起脚在他嘴唇上亲了亲,“明天见。”
林哲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僵持几秒,看着她纯粹澄明的眼睛终究是败下阵来:“嗯,明天见。”
他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语气透着关切,却摆出一些凶来:“好好睡一觉,早点休息。”
支楚月温顺地点了点头,却又在回家的时候自虐地不停地做着新的数学卷子,最后沉重的睡意侵上她的眼皮,压过焦虑害怕,她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是这样,支楚月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不断地撕开新的草稿纸,去验算,到了最后,她看着卷子上最简单的计算题,都有些恍惚了。
这样的精神状态持续了几天,愣是林哲再迟钝也品出些不对劲来,可是支楚月总是笑着说没什么了。
模拟考又来了,林哲怕打扰她,晚上也不见她了,支楚月走得更迟了。
没有了林哲,她好像就失去了停下的时间观念,等磨人的考试结束,他们又该见面的时候,支楚月却忘了,烦躁地在纸上乱涂乱画,最后崩溃地将草稿纸丢在一边。
她趴下去,这个时候,数日积压的令人难以言说的痛苦情绪才有了口子泻出来,她无声地哭起来,趴在自己营造的灰暗空间,眼睛能看到的只有一篇漆黑。
眼泪滚热地裹着热落下来,带着鼻腔涌起一股湿意,充斥着酸涩。
恍惚间,头顶传来一阵一阵的暖,就像有人将温热的手心毫无保留地覆盖在她的头发上,亲昵地将温暖传给她。
支楚月顿了顿,藏匿在黑暗的眼睛瞬间停止了哭泣,缓慢地眨了眨,不敢相信地,却又在下一秒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有那亲热过的气息。
“支楚月,你怎么背着我偷偷哭?”
林哲在她旁边蹲在,伸手去找她的手,支楚月愣了愣,抽出被压在脑袋下面交叠的手,和他的相握。
“怎么背着我偷偷哭?”林哲捏了捏她的手,力道有些重,语气却听不出凶,有的只是担心,“为什么哭?”
支楚月没有说话,只是趴在桌子上,一只手任他把玩,好半响,才缓慢地抬起头,半边脸颊还躲在手臂里,一双哭过的水雾雾入神地看着他。
林哲心疼地眉头拧了拧,很快目光落在她周围凌乱的草稿纸上,草稿纸被人用力在中间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线,后半截刺断了薄薄的草稿纸,显然是发泄后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