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合欢来(1)(1 / 2)
“诶?这不是春和景明的汤掌柜么?”
“还真是呀!是汤凝芝掌柜,大掌柜汤凝宛的妹妹。”
“嘿,你还别说,这汤掌柜可是才女啊,她表姨母孟家又是京中大户。弹个琴算什么!”
“她也来喝茶?真是怪了,她茶楼里的奇珍异品还不够自己尝的么?”
“哪家好那家坏谁知道呢?总要试一试和自己家的比较么!”
“咳!喝什么茶!你没看见汤姑娘的脸色么!我看呀,她显然是来生事的!”
“两位京城无人不晓的女茶商,向来是暗里较劲惯了的。这乍然面对个面……有意思。”
“……”
众人首耳相接,切切察察,议论不止。
白蕖脸色微变,不觉看向我,“姐姐。”
我将众人的言语置若罔闻,放下盛有参茶的盏,移步上前,面上早已换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浅浅笑意:“既然是来人,就是我清雅堂的贵客。汤姑娘,良久不见。原应上座相邀,与君对饮。奈何我今日生意还是要做,也请姑娘和那些客人一样,守我这规矩。”
她一抬下巴,淡淡道:“这是自然,只是舒妹妹上来就说这么一大匣子话来堵我,倒好像是觉得我汤凝芝不懂规矩似的。”
我不以为忤,“真是说笑了。汤姐姐冰雪聪明,自然知道云意并无此意。”
说罢笑着相邀:“请。”
她从侍婢怀抱里取来一琴,是幽深的鸦黑色,泛着淡淡的光泽,题字显然是名家手。
我觉得熟悉——是镂月琴,出自前朝斫琴大师陈若隐之手。
呵,如此显赫华耀,果真是有备而来。
白蕖看得愣神,一时口快道:“好名贵的琴!汤掌柜这琴怕是要千百把雪花银吧?”
她极无礼地斜视白蕖一眼,轻嗤道:“我还以为,舒妹妹堂里出来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没想到如此浅薄,真活像个没眼力又粗鄙无知的乡野丫头。我可告诉你——这琴是山景的名品,价值可不止千百,而是十万银元,叫做镂月——”
她故意将最后二字拉长音调,身后的侍婢都掩口笑了起来。
这本不能怪白蕖,她通筝艺,善箜篌,精琵琶,算是大户人家小姐中极有才华的了,却唯独没有专门学习过琴,自然不识晓这些。
白蕖有些尴尬,可她仿佛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像是见了熟人般仔细盯着白蕖看,又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呢!我和舒妹妹实在是投契,不瞒妹妹,妹妹的这丫头真和我汤府里头那个做洒扫的小姑娘长的一模一样。那燕儿啊,原本还是绘春楼里头的雏儿,看着可怜才买回来的呢。竟与舒妹妹的这个丫头如此有缘啊!”
这话大有侮辱之意,台下之人闻言皆咋舌,有更多的人驻足看赏,想看看这飞扬跋扈的汤小姐是如何让刚被钦定的贡造下不来台的。
她巧笑倩兮,没有丝毫愧意,反而目光直逼视着我,大有挑衅之意。
白蕖忿然作色,双脸涨的通红,眼中顿时有泪光盈盈,她生生咬牙将泪忍住。
我早已又惊又怒,汤凝芝果然不是善与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