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太后(2)(2 / 2)
“……”她轻叹一声,用绣了金线凤凰的素锦绢帕抿了抿下鼻翼,又缓缓滑向耳垂抚摸那一只光滑的翡翠碧珥,“哀家不妨告诉你。先帝在世时我是皇后,没有子嗣。而皇帝的生母是襄贵妃,死的很早。隆宪晚年的政治纠纷,腥风血雨。哀家是经历过的人,现在想想依然后怕得很。”
她摆手让邵月庭又奉了一盏茶,“这是你当年献的月盈缺,如今看来,颇有物是人非的味道。”她啜一口,“他原本是当不上皇帝的。然而因为孟怀仲——孟怀仲是两朝元老,当过副宰相,是力挽狂澜,力挺皇帝坐上皇位的人。先帝原本属意的是宁王,还有襄王。如果不是他,现今坐在这乾仪殿里的就不是钟离珏了。”
“其实无论谁坐上皇帝,哀家都是毋庸置疑的母后皇太后。哀家曾稳坐凤仪宫二十六年,即使没有子嗣,可根基已稳。再者有我母家王家的权势,我无论如何也是可以高枕无忧的。”太后用汤匙搅着茶汤,泛起细密的如绿蚁般的碎末,“可是哀家暗怀隐忧,宁王和襄王的生母健在,安贤妃,陈淑妃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一朝成了圣母皇太后与我分庭抗礼,我母家的利益难保不会被分蚀。”
我几乎是惊心不已:“太后,这些事不该是对贱奴说的,贱奴——”
“哀家让你听着,就有哀家的道理。”
“……是。”
“我终于选择赌一把,我算计了先帝,保皇帝坐上皇位,年号庆熙。”她说这话时,凝睇着手上的白玉镯,不动声色。就像是唠家常那样简单随意,而我听得暗暗咋舌,大感不好,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抱在小腹。
“当年,皇帝还年轻,渴望在朝堂之上大展拳脚,便施行改革,——那时你还小,未必清楚这个。你父亲和孟怀仲因为新法起了冲突,孟怀仲先是设计贬你父亲去了沧州,后又在他府里搜出了结党营私,中饱私囊的罪证。”她缓缓道来,未觉我已双袖龙钟,“皇帝并未查清此案,就默许大理寺少卿判处你父亲的罪名。知道为什么吗?”
“贱奴愚钝。”
“他并不是群臣认可的太子,他成为皇帝只是隆宪朝权臣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结果。所以更需要立威——杀鸡儆猴罢了。为从我母家手里夺权,他害死了孝成和书柔那两个孩子,我被迫撤帘还政。那时我才知道,我膝下这个所谓的儿子实在是个可怕的人,他为了达到目的连皇室声誉都不惜作为代价。”
“……是。”
“你父亲不过是政治的牺牲品。也是哀家早年和皇帝内斗的结果。如今演得母慈子孝,谁心里不揣得明明白白的,不过不撕破脸皮罢了。”
“贱奴感恩太后告知这些,不知太后需要贱奴做什么以解太后万分之一的忧劳。”我生生刮去眼泪。
“你是个聪慧的。”她突然笑得如绽莲花,“哀家想和你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