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杀心(1)(1 / 2)
1.宸德妃算准了似的,早已命人开好了钟粹宫西头的角门供我出入。我面上笑吟吟,提襟款款步入内室。见了端居于高座之上,恢复了一身锦绣华袍,珠钗碧翠的德妃庄氏。
我敛衣跪下,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给她贺喜,“奴婢叶疏浅请德妃娘娘的安,娘娘万安万福,千岁吉祥。”说罢抬起头来,已是笑容满面如迎春风和煦。
她温婉地笑笑,放下手中的绣样招我坐下,“哪儿来的这么多礼数,说来我能做回这德妃,还是得谢谢你这机灵鬼。寒娘,替本宫斟壶上好的茶水,再端一碟牛乳香藕糕来。”
“诺。”
“这么久不见,娘娘的手艺愈发精进了,瞧这牡丹,绣纹好生细腻,跟要活过来似的。”
我澹然置之,“娘娘这话折煞奴婢,这不还得是娘娘福泽深厚,背负残害帝姬的罪名在掖庭生活数年,一朝沉冤得雪,苦尽甘来。奴婢不得不道一句娘娘此行,必有后福。可见有些事不是光看表面,牝牡骊黄就捋得顺的。”
宸德妃欣然一笑,如坐春风,“你这丫头嘴倒是甜。”
她有些怅惘,“想当初本宫若是和那些废妃一样,受不住冷宫的苦,一脖子吊上去也就完了,那里还想得到有今天这番光景。还好,当初还没算那么脆弱。俟河之清,竟也是有的。”
她有意无意抚过袖口边上银绣女萝藤蔓枝斜团花纹,轻轻喟叹。
“风水轮流转的事,又有谁能说的准。”
我感同身受,“当初奴婢被打落进掖庭,受尽欺侮,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她点点头,“还好如今都熬出头了。你瞧你,如今也是福宁宫大宫女了。”
我摇头,笑了笑对她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凡是最怕的就是从里子里烂出来,等到祸起萧墙,你还不知道身边出了怎样一个阳奉阴违,吃里爬外的东西。”
宸德妃眼色一凝,疑虑渐起,“你说的是雨水。”
见我不做表示,遂笑,“看来本宫猜中了——就知道你这鬼丫头来我这儿不是单单为了贺喜那么简单罢。”
我仰头,语气诚挚,“哪儿能?奴婢一片赤诚之心娘娘是见得着的。”她笑得合不拢嘴,“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心思。说罢,本宫有什么可帮得上你?”
我“咳”了声,也不说什么,只是抬头望了望紫纱窗外一抹银月。遂笑对宸德妃婉转道:“时候差不多了,娘娘可愿陪奴婢走走,也不负这清光良宵难在。”
宸德妃疑惑地看我:“你这蹄子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我道:“不过是觍着脸求娘娘帮帮奴婢罢了,不算什么大事。娘娘一定是肯的。”
她颔首,也不做推却,只唤来了寒娘同行,出了钟粹宫。我挽着她的手,顺口道:“娘娘一人住这钟粹宫也寂寞,不如把奴婢的小妹从瑶华宫接来?说来那瑶华宫也本该是娘娘的住处,合该萧修容娘娘先来拜见您不是?”
宸德妃本就爽快,听闻此语倒也极爽利地应了,“这有什么?素问绛珠丫头性子是最处的来的,也好陪我每日说说话,省的对着一殿空堂发愣——还不如在掖庭那会儿呢,来去自由的。到了宫里反倒成了金笼里的画眉,老不大自在。哪比得上林间自在啼呢?”
说说笑笑一阵,步近福宁宫。我道,“娘娘可要去看看太后大娘娘?”宸德妃一看我:“这会子倒还是酉时,想必太后还未睡罢?”
我点点头,“娘娘去吧,太后见了您来请安,想必是欢喜的。”
宫前的一众太监宫女见了德妃皆请了安行了礼。才走近内室,便听东药膳房里头吵吵嚷嚷,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