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2 / 2)
“草民……认。”柳同甫眼底划过了几分绝望,不认还能如何呢?更何况,皇帝所说的,并没有冤枉他分毫。
柳同甫唯一不愿认的便是,那些事并非他一人所为,其中他父亲柳国公与宿琦,同样出力不少。甚至,换句话说,他做的那一切,背后都是柳国公与宿琦在指使。
可只有他一人倒霉,叫莫羡给拿住了把柄。他们二人却依旧能过着从前的舒服日子,仿佛与此事,半点牵连都没有。
事到如今,柳同甫竟发现,比起今日“害了他”的莫羡,他竟更恨父亲与宿琦一些。大约是……因为那二人翻脸无情,半句话都不肯替他说。
道理他都懂,可却不那么愿意接受。柳同甫也知道,家族要比他个人重要的多,只是这样的事落下来,却又总是会希冀于他们能救他。
“认便好,”陛下眯了眯眼睛,“性子如此不堪,实在是难当大任。看在柳国公府这些年为朕做了不少事的份上,便饶了你的性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便罚了你的世子之位,贬你为庶人,永不许你为官,杖责四十聊做惩戒,你可有何异议?”
柳同甫身子又是一颤,杖责四十?他从小到大,何曾挨过旁人的打?可如今,却也只能是认了。
“草民多谢陛下开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国公亦是跟着晃了晃身子,心底苦涩难言。经此一事,柳同甫算是彻底废了。他日后若是生不出儿子来,这辛辛苦苦谋算来的国公府,也不知便要便宜了谁去。
莫羡下意识的侧眸去瞧宿深,大魔王对这些,到底是不大了解的。虽说瞧着柳国公夫妇与柳同甫的模样,这仿佛是罚的很重,可在她看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单单是夺了他的世子之位,不许他入朝为官,可这于柳同甫,又有什么影响?依着这人的脑子来看,他怎也不可能入朝的。至于那世子之位没了……可到底还是养在柳国公府的少爷,这舒服的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宿深朝着莫羡点了点头,又看她仿佛有些困惑,便低声解释道:“这世家大族,向来是最看重脸面的。今日过后,柳同甫怕是要成了京都的笑柄了。柳国公府与宿琦,一样是免不了教人指指点点的。”
“对柳国公这等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京都顶级勋贵里的人而言,可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至于柳同甫……如今瞧着是罚的不重,可若柳国公日后有了庶子,那他的“好日子”便要开始了。
莫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般看来,她对这些事,看的还是不够透彻。
可这也不是她的错,莫羡毕竟是个外来的,对这些本就称不上是了解。而在不了解势力划分的时候,判断失误也就很是容易了。
“那好戏,大约还在后面呢,”莫羡又喝了口甜汤,似笑非笑的道。
大魔王记仇的很,很是想看看等柳国公府再出一位“世子”后,柳同甫会不会背叛柳国公和宿琦。
最好是会,若不然……她今日这出戏,可不就白安排了?
“等着看便是,”宿深亦是跟着点了点头,“若是回去后,柳国公肯悉心安抚,那便还好说。可他若是因着今日之事斥责柳同甫,那你我还真是有戏看了。”
莫羡遗憾地点了点头,该做的都做了,如今只能等着瞧了。
其余的事,便不是她一人能够控制的了。
见自家小表妹似乎是想清楚了,宿深也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他家阿羡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便是不大明白的事儿,只消与她好好说便也是了,半点都不见她闹。
只是宿深还有些遗憾,他还是挺想瞧自家阿羡与他闹一闹的,那多有意思。
“父皇,”宿深笑眯眯的喊了一声。
某位殿下的声音其实好听极了,可落到柳国公的耳朵里,却大约与催命的没什么两样。毕竟,这位太子殿下对他们柳国公府可向来是没什么好心的。
陛下疑惑地看了过来,等着瞧宿深到底想做什么。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别看他儿子平日里干多了无法无天的事儿,可其实这混小子很是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从不会越过那条线去。
“这柳同甫一人犯错,虽不该累及亲眷,可柳国公身为人父,却好似未曾进到教导之责。依儿臣看来,再只罚柳同甫一人,便不大妥当了。”
这柳国公府惹恼了他家阿羡,宿深这般小气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毫无顾忌的瞧着柳国公舒服的过日子?
虽说今日过后,柳国公府在京都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甚至连他的儿子柳同甫待他都会生出恶念来,可还远远不够。
他势必得叫柳国公跟着一起付出些代价来。
“此话倒也有些道理,”皇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若是毫无理由的责罚柳国公,势必会让京都勋贵对他心生不满来,不管他们看不看得起柳国公。
总是陛下心中对许多勋贵早已不耐烦了,可事情到底是要一步一步来的。落在这些人手中的权利,也是要一步一步的收回来的。
宿深朝着自家父皇点了点头,他父皇是一定明白他的意思的,这样送上门来的好机会若是抓不住,那也不是他父皇的做派了。
“陛下!臣、臣不知这孽子竟在外头胡作非为!臣是无辜的!”柳国公心底恨透了宿深,若非他多事,陛下那边分明是要放过此事的了,哪里还会再责罚于他。
“无辜?可这一个教子不严的罪过,你是洗不清的了,”皇帝朝着面色惨白的柳国公摇了摇头,“若非你纵容,这厮哪里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这又何来无辜一说?”
柳同甫在听到父亲大呼无辜之时,眼底的绝望便更深了几分。他是真的,要被家族和父亲给放弃了的。
可……听到陛下要处置柳国公时,他心底还是有些不得劲,那到底是疼爱他多年的父亲,哪怕他此刻毫不犹豫的为了家族放弃了他,柳同甫也做不到立刻翻脸。
“柳国公,有这时间来狡辩,倒不如好好的与父皇说一说你做过什么事,”宿深挑了挑眉,“你若此刻认罪,说不得还能落个从轻发落,又何苦找理由开脱?”反正也开脱不了。
柳国公气的面色发白,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如今他还只是个太子,便如此的咄咄逼人,他果真是不能眼瞧着这位殿下登基,若不然真到了他大权独揽的时候,还有他们柳国公府的活路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