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中计(2 / 2)
马上,冲进来一群短衣打扮的汉子。
屠嬷嬷吩咐道:“张三李四,你俩将五姐送到家庙去。王大麻子,你将梅晴这丫头送回梅花坞。赵五赵六,你带几人将梅雨送回府里,交到地牢让黑八看管。手脚快些,这丫头有些工夫,心她醒过来便麻烦了。”
是。
屠嬷嬷转身面对那两个有些怔忡的妇人,笑道:“回去领赏罢。只是,嘴夹紧些,若落一丝口风,别你们在绣庄里当不了差,连你们的丈夫儿子都休想在田庄里混饭吃了。”
俩妇人勉强笑道:“屠嬷嬷不消吩咐,我俩又不是第一次替王妃娘娘办差。”
“知道就好。”
三辆马车,重新做了分配。
片刻之后,那辆缨络青泥马车继续往前赶路,而另二辆马车则往回走。
颐养堂。
光线幽暗,悄无声息。门窗紧闭,任是强硬的风儿也挑不起轻垂的窗帷。
“主子,一切照计划办妥,不差分毫。”
襄王妃半倚在卧床上,微阖着双眼。帘帷紧垂,大白的点着油灯。油灯只燃着一条油芯,光线阴沉,投在她的脸上身上,就好象蒙上了一层黑纱。
唔。
“这回若是再办砸,别那起人活不了,你也不用活着了!”襄王妃倏地睁开眼,目露凶光:“接下来,你又是如何处理的。”
“主子放心,”屠嬷嬷用袖子试了试额间的冷汗,心翼翼地:“依照主子的吩咐,奴婢哓喻府里上下,对南宫燊二公子也是如此。五姐趁去家庙辞行之机,暗藏大量的金银珠宝准备与偷情男人私奔。三年前五姐是出过这样的事情的,所以府里的人都坚信不疑。”
“迎亲的人你是如何打发的?”
“回主子,那南宫燊二公子一开始心存疑惑,奴婢便,五姐一直来不愿嫁给武王殿下,这事,京城的人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武王殿下是底下所有闺阁之女的理想夫君,偏五姐死活不愿,这明啥?明五姐心里另有他人罢。见二公子还有些疑心,奴婢便将那些藏在供品里的金银首饰拿给他瞧,那些首饰是他家送过来的聘礼,其中一些是安阳候府祖传的首饰,他自然认得。又将那个汉子押到他面前,听了他的一番言语后,二公子了便不作声了,尔后便一声不吭地甩袖走了。”
襄王妃淡淡地点点头,心中暗赞自己的先见之明。事前,她便让屠嬷嬷的那个混蛋侄儿在无赖堆里找了一个看似俊秀,实则是无赖透顶的流浪汉,冒充佟嫣然的那个莫须有的情夫。襄王妃许他食物与钱财,那流浪汉便如鹦鹉一般,屠嬷嬷教他啥他便啥,亏他有演戏赋,竟把这场戏演得分外精彩逼真,不仅让府里的人信了,连颇有阅历的南宫燊二公子都信以为真。看着屠嬷嬷,脸上堆起几缕虚浮的笑容,眼底里的那抹寒意却越来越浓重。
梅花坞。
院门已封,院外站满了看守的婆子和府兵。
“奶娘,这如何是好啊。她们把姐一个人关到家庙去,姐有再多的智谋也无人帮忖,孤掌难鸣哪。要是梅雨在身边还好一些,可偏偏歹毒的襄王妃将她关进府内的地牢里,自身难保。武王殿下又不在京城,满府就三姐与姐交好,可三姐外出未归。奶娘,姐这回是凶多吉少啊,”梅晴一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身在梅花坞!当她弄清状况后,哭个不止:“三年前,姐就是在家庙里上吊自尽的,这回她……她不会再想不开?”
奶娘已失去往日的冷凝与淡定,惊慌失措,泪流不止。双肩颤栗着,双拳紧攥,尖长的指甲蜷进掌心,鲜血,一滴滴地落在梅晴的身上,在浅粉色的春衣上晕开一朵朵鲜艳刺目的花儿。
悔恨,像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地割着她的肉!
真不该让姐走啊,既便走,自己也得死活随着啊。如今姐身陷囹圄,名声尽毁。与武王殿下的婚姻保不住,就连姐的性命也堪忧啊。尽管襄王妃下令,五姐德行有亏,让她在家庙里自省,可是,仅仅只是自省吗?
奶娘猛地一把玩推开梅晴,冲到窗前,望着细雨迷蒙的空,挥舞着双手,啊啊大叫!老爷啊,求你开开眼,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再发生在五姐的身上了!假如能替代,那就让我去替五姐死,五姐若再有个意外,日后我如何去见圣上与梅姐姐啊!
见此状,梅晴更是失了主心骨,大恸:“奶娘,您倒是句话呀……襄王妃给五姐按上那么难听的罪名,啥私会男人,啥私奔,大伙都信了。我在襄王妃跟前替姐辩白,可襄王妃一句都不听,执意姐不愿嫁武王殿下是因为外头有野男人……奶娘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梅晴姐姐,你让奶娘如何话呀?”长得极伶俐的丫头佩儿,蹲在梅晴跟前哭道:“咱们都别哭了,还是想个法子如何救五姐……”
“咱们这几个手不能提脚不能走的女子,能有啥法子啊?”梅晴拿头撞着花梨木圆桌,砰砰直响,泣不成声:“姐啊,都怪奴婢无用,奴婢救不了你啊。你若是走了,奴婢也绝不活着,奴婢去地底下侍候姐去……”
奶娘突然发出一阵惊动地的哭嚎声!
霎时,梅花坞哭声一片。
武王府。
阡陌并没有随军出征,而是被武王殿下留下,让他兼顾着两府的安全。
一大早,二公子带人前往襄王府迎亲,阡陌便耐着性子在府里等着。一边让暗香浮香领着一大群丫头婆子在新房里布置,一边派人在通往襄王府的路口盯着,一旦出现迎亲的队伍,他好让人鸣放炮仗。
他自己,伸长脖子在府门口候着。
等着等着,直等到日头渐渐往西下坠,眼看未时未刻了,仍不见二公子回来。阡陌便有些着急,自己骑上马便往襄王府跑。
跑到半路,撞见了南宫燊二公子。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又见迎亲仪仗如霜打一般,毫无生气,一路贴着地皮走。阡陌便笑问:“二公子去了一日,怕是累坏了?”
南宫燊淼也不作声,恹恹地催马而走。
阡陌一转头,便看到后头的迎亲喜轿。从飘起的门帘子往里瞧,里头竟空无一人。
阡陌慌了,拉着媒人便问:“新娘子呢?”
媒人正火大呢,接了一辈子的新娘,头一回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情。女方的喜钱没捞着,还被人讥笑了一路。
“新啥娘?跟野男人跑了。”媒人气鼓鼓地。
啥?
阡陌的眼瞪得跟个铜铃那样大。
“这位哥,你也别问了,这事啊,真是旷古奇闻,我活了四五十岁,还从未见过这等丑事!”那接亲娘子连连叹气,一脸的霉相,“唉,咱们的武王爷,咋就看上这种女子?真是有损英名啊。”
阡陌的脸都白了。
他只得拉住那个撑着金瓜的汉子,这人,他熟悉,是同乡:“老哥,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这汉子脸上的表情也是恹恹的,他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边走边一一地告诉了阡陌。
阡陌傻眼了。
思绪乱成一片。
在原地傻站了一会,他回过神来。这事太大,自己做不了主,得马上告诉王爷去!
也顾不得许多了,跳上马,朝江城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