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2)
她没有转开头,因为在那一瞬,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是她第一次在慕岩眼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么清晰,那么动人。让她本已经对他死寂的心,又开始狂热起来。
他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
卢谨欢从楼上下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和谐的画面。白柔伊穿着的白裙在地上散开,像盛开极艳的白合花。慕岩面容柔和,眼底再无森冷之色,却是优雅而惬意的柔光,他的唇角微微牵起,那点滴的笑容便将他的五官柔化得更加美好,以至于身体的流线,都浑如上天的杰作。
秋千背后,栽种着各色紫薇花,此时微风拂过,花瓣絮絮扬扬地飘落下来。花雨中,这两人实在是般配,这风景实在是华丽,华丽到让她不由自主地生出羡慕。
羡慕!卢谨欢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忙慌慌地喝斥自己,不要心生臆想。她嫁来慕家,是为了给慕家生个孩子,等孩子一降世,她就得离去。更何况她心里还有一个他,即使从此以后,他们是云泥之别,她再也高攀不得。
她对自己耳提面命了一番,可她还是移不开眼睛。因为他又笑了,此时他的笑容是饱含温情而宠溺的。她不知,原来他也是会笑的。
慕楚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见她痴痴地看着他们,他微微一笑,“他们很般配吧?”
“是啊,很般配。”卢谨欢近乎呢喃的说,说完又觉得不对劲,猛得偏头望去,看到慕楚站在自己旁边,她懊恼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可是白柔伊的正牌男朋友,她当着人家正牌男朋友说白柔伊跟另一个男人般配,真是要疯了。
“你不吃醋?”她弱弱地问他。
一般男人哪受得了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不过慕楚不是一般的男人,他可是流连花丛的高手,“吃醋又能改变什么?”
卢谨欢涩涩一笑,是啊,吃醋又能改变什么?说不定他们才是一对的,只是被她横插一脚,硬是棒打了鸳鸯。难怪慕岩对她那么狠,他心里对她有多恨,他就会有多狠。
“你呢,你吃醋吗?”
卢谨欢经他一问,有心捉弄他,便拿手扇着鼻子,夸张的说:“嗯,你没闻到吗,我闻到好大一股酸味。”
慕楚被她逗笑了,顺势将手中的药膏放进她手里,淡笑道:“你的脚磨伤了,擦点药吧,别虐待自己。”
卢谨欢一怔,这是她嫁来慕家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而这份温暖却来自一个她讨厌的人。她一时慌张无措,手心死死的捏着药膏,半天才挤出一句“谢谢”来。
慕楚笑得顽皮,“怎么说你的伤有大半来自于我,我该负起责任。”
卢谨欢笑了,这个男人,不着痕迹的将她的尴尬化作无形,她再一次真心的说了声谢谢。话音刚落,他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卢谨欢后背一僵,还不待她回头,她的肩已经被一只大掌扣住。
慕岩上前一步,“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语气中难掩讥讽,这个女人每次见到自己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可一转眼对着别人时,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真真是刺眼。
卢谨欢脸色抽搐了一下,拼命忍住想将他的爪子挥开的冲动。“没什么,白小姐没伤着吧?”她借着去拂头发的举动。
慕岩没有回答她,他没有让她得逞。可是目光触到她腕上翠绿的镯子时,微微一凝,手顺势滑下离开了她,眉宇间布满阴霾,他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他真没想到,阮菁为了拉拢卢谨欢,连这对龙凤玉镯都舍得拿出来送人了,真是小瞧了她。
卢谨欢举起手来时,慕楚与白柔伊都看到了她腕间的镯子,慕楚是一脸诧异,而白柔伊却是一脸嫉妒。她记得阮菁说过,等她跟慕楚结婚时,她就把这对镯子送给他们当贺礼,可转眼,她就送给了别人,这叫她如何甘心?
就像刚才一样,慕岩生怕她摔着,以自己的身体接住了她,她以为他心里是有她的,可他转眼就将他的新婚妻子搂在怀里,置她的颜面于不顾。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卢谨欢一来,所有人都变了?
卢谨欢怔怔地站着,她哪里知道众人的心思都围绕着她手腕上的玉镯。慕岩突然离去,看他绷紧的背影似乎夹杂着怒气,她有些无奈。她不知道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好像只要她出现在他面前,就会惹得他不痛快一样。
“慕楚,谢谢你的药,我先走了。”卢谨欢对慕楚点了点头,又对白柔伊友好地笑了笑,这才施施然离去。
可是卢谨欢那一笑,落在白柔伊眼里,似乎是在讥讽她一般。她的脸僵了又僵,恨得双手紧握成拳,连指甲陷进肉里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意。
她讨厌卢谨欢,讨厌她嫁给慕岩,讨厌她勾引慕楚,讨厌她得到阮菁的喜欢。
慕楚目送卢谨欢离去,回过头来时,意外地看到白柔伊眼里来不及掩饰的恨意。他想起刚才那一幕,有些心酸,她即使放弃了大哥跟他在一起,她的心也不在他身上。
如今大哥娶了卢谨欢,两人看似相敬如宾,可今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柔伊,走吧,我送你回去。”自从白柔伊答应跟他在一起后,她每天早上都会过来跟他们一起吃早饭,幸好她就住在南鹂湾,要不然天天这样跑,也挺折腾人的。
白柔伊猛然清醒过来,她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恨意,再抬起头来,她眼中的恨意尽敛。她朝他笑了笑,柔柔道:“好。”
卢谨欢走出静安雅筑,想起刚才白柔伊的眼神,她摇头失笑,既然在乎,当初何必放手?如今见慕岩并不是没有她就活不下去,就又来纠缠,实在让人心生厌恶。
大抵人都是这样,得到的时候不懂珍惜,失去的时候才来后悔。
卢谨欢顺着绿化带向南园走去,刚走到梅苑外面,就看见一辆迈巴赫迎面疾驶过来,速度之快,似乎要将她撞死才罢休。她吓得腿软,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看着迈巴赫以不要命的速度冲向自己,她吓得尖叫一声,紧紧闭上双眼。
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卢谨欢能感觉到车速带起的疾风扫面而过,她的脸颊一阵阵刺痛,心恐慌到极点。她以为自己下一秒会被车撞死,可她等了足足一分钟,都没有感觉到身体被抛向空中的钝痛。
她怯怯地睁开眼睛,慕岩正在看她,四目交接,他眼中的寒意让她整个人都开始后怕起来,只差一点点,幸好,幸好!
当她庆幸完,一股怒气从心底油然而生,她狠狠吸了口气,像头被激怒地小兽,磨着牙冲向驾驶室,耐着性子敲了敲玻璃窗,慕岩降下车窗,淡漠地看着她,“什么事?”
卢谨欢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差点将她撞死,现在却云淡风轻问她什么事?卢谨欢被他彻底激怒了,她顾不上隐忍,怒吼道:“你差点撞死我,你问我什么事?慕家教育出来的人,修养果真特别得让人惊叹。”
“不是没有撞死你么?”慕岩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垂眼看见她腕上的龙凤玉镯,很刺眼,真想给她拨下来砸个稀巴烂。
卢谨欢拼命吸气再吸气,她真的要被慕岩气死了,“什么叫没有撞死,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对,我是你们慕家用钱买来的女人,你怎么轻贱我都没关系,可是你若想要我的命,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她眉目间被怒火染红,双眸异常耀亮,整个人艳夺非常,慕岩瞧着瞧着,竟是怔在那里。初见,她端庄秀丽,再见,她乖巧听话,三见,她隐忍克制。即使他故意羞辱她,她也不曾反抗过。
而现在,她像一只被人踩住尾巴的小野猫,张牙舞爪的,哪里还有半点的隐忍?而正是如此,那些她刻意藏起来的性情才显露无疑,慕岩怔怔地想:原来她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卢谨欢怒火冲天,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她拼命压抑,才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即使他再混蛋,她也不能动手打他。否则一旦她被慕家退回去,爸爸的事业就危在旦夕,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能功亏于溃。
卢谨欢说服自己后,脸上的怒火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隐忍克制的自己,她拂了拂额发,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以教导小朋友的语气道:“慕岩,你考驾照时,一定有学过,遇到行人要避让。若是撞到了人,警察叔叔会抓你去蹲监狱的,知不知道?”
慕岩的俊脸呈一种扭曲的状态看着卢谨欢,半晌不语,似乎还没有适应她的转变。卢谨欢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开车注意安全,拜拜。”
看着后视镜里潇洒离去的身影,慕岩彻底傻眼,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前一秒还怒火高涨,但是下一秒就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慕岩自认自己都没有这么好的自我调节能力。
她刚才说什么?孺子?掀桌!他比她大八岁,他哪里是孺子了?
慕岩怒气盈于胸口,看着卢谨欢扬长而去的背影,他恨得磨牙。他就是见不得她这副舒适惬意的样子,凭什么她将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她还能事不关己地过日子?
慕岩推开车门,大力地甩上,拔腿追了过去。
卢谨欢虽然已经平息了怒火,心里还是忍不住暗骂,没礼貌的臭小孩,连句对不起都不会说,真是欠教训。她还没骂完,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去,慕岩已经欺近,大力地扯着她的手向一旁的花园拽去。
花园里西侧有一座假山,背靠溪流,前面栽了各色杜鹃,此时杜鹃花齐放,层层叠叠,相映成趣。
慕岩长这么大,就没被女人嫌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