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丁氏之死和鲁王黑锅(1 / 2)
人多好办事,钱多好办事,早在承平伯夫人准备出门的时候,管家就问要不要请王城内的名医到舅老爷家里诊治,一对夫妻几个月前神完气足的来谋算家产,几个月后就要玩完,一般来说猜测他们是急病,最好请名医来看。
承平伯夫人当时犹豫一下,她万万不能救丁氏,救活丁氏接着谋算自己家产吗?可是哥哥她不能不管,再说她手里很有几个,又刚得一宗大财,权当施舍出去又被人骂。
舍粥舍饭这种事情,回来的可不一定就是好名声,吃饱了就骂人的难民也有。
伯夫人就说请去。
现在妻妾再次发话请医生,而舅老爷和舅奶奶的病因找到,名医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倒不用催促他,这种透支身子骨儿的病第一个吃好第二个睡好,第三个清心寡欲,这三点要同时进行,说好也快。
林德带着男人们把尤木根抬回床上,婆子们不甚好态度的把丁氏随便的半揪半抬,又半扔到另一间房的床上。
这还是尤二姑娘出嫁前睡的地方,丁氏的勤快全用在想妹妹家产上面,这间房后来堆放货物,床没有拆就直接摆上面,婆子们谁是愿意帮忙收拾的人,鄙视丁氏还来不及呢。
胡乱推几把,在一大堆的酱缸、扫帚里勉强出一个地方,丁氏一把骨头塞进去绰绰有余,婆子们把丁氏往这空当里一丢,捂着鼻子擦着手离开。
五十个人手都不用全动手,再分出两个在尤家的灶台现生火,煮一锅红糖姜和搅碎的鸡蛋做茶,先给尤木根喂半碗,看他消化的动,两刻钟后又给他半碗。
医生这个时候赶到,听过病因也是忍俊不禁,开一贴药也仅仅养气安神,说人太虚,人参肉桂先不用,等能进饮食再徐徐的开补药,否则病人现在就像灶下就要熄灭的炭心火,一大把木头压上去只会灭掉。
先进饮食,能够睡眠,才能确定这条命还在不在。
红枣桂圆干加些到浓米汤里,只喝汤吃煮烂了的米,鸡汤肉汤这两天也不要用。
承平伯夫人紫胀着面容谢过他,送走医生继续坐下生气,她带来的人忙活一通,尤木根喝半碗米汤后,没喝药就睡着,秦氏劝着伯夫人回去:“回家还有事呢,横竖这里留下人照顾,把家门一关你也就忘记这一出,我会过问的,等尤掌柜的好起来,让他谢你。”
“让他滚的越远越好!丢人现眼,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要和他做兄妹。”铁青面容的伯夫人终于哭了出来,伤心事像炸堤后的滚滚洪流宣泄而出。
有父母去世和哥哥相依为命,有听到哥哥定亲期盼嫂嫂进门,结果直接心寒,并且哥哥也不再是哥哥,他的眼里只有嫂嫂,只听嫂子丁氏的。
“街坊邻舍那里打听打听,谁家的新媳妇进门就盘算小姑子能卖多少钱!”
愤怒的责问声里,伯夫人眼泪和怒火一起喷出眼眶,秦氏和丫头婆子也陪着泣不成声。
然后说到成亲以后:“满城里打听打听,谁的娘家会在葬礼的当天谋算家产,丁氏黑心,我哥哥也不是好东西!他要是还记得我是妹妹,怎么会这样做!如今到离死不远的地步,反要我这妹妹来为他当家!反正是个死,倒不如替伯爷去走奈何桥,也免得丢下我孤苦一个人,没有人可以靠没有人可以指望,”
说到这里承平伯夫人再次失声痛哭,没有新的话骂出来,口口声声的只是:“你替了伯爷去了也罢,这么坏心的,两个替一个也罢,把伯爷还给我......”
勾得秦氏也号啕震天,也句句哭着承平伯,丫头婆子也是如此,邻居们听到也心酸难忍,纷纷道:“二姑娘,你别管尤掌柜的吧,这两口子不是好人,让他们死了你也省心。”
整个街道上哭声大作,听到的人都问原因,很快越传越远,整个王城又一件新闻出炉。
从白天到夜晚的强力会议,让梁仁和官员们付出极大的精力,这中间厨房送来的饮食相当重要,包括补药在内的食物让梁仁和官员们至今还精神抖擞。
格外老迈的几位休息得到保证,其它的人在如何防守南兴上搅尽脑汁的想辙。
长安和永守再一次进来请晋王殿下和大人们用餐,随同饮食送进来的还有街上每天的新鲜消息,城里的动向梁仁从来知道的不慢,于是他喷了汤,大人们喷了饭,有的脏了衣裳,有的脏了胡须,随后大家啼笑皆非。
凭心而论承平伯府的家产确实惹人眼红,如果尤家还有其它的亲戚,觊觎林家不能算众多世事里最古怪的一件,可是夫妻两个为夺家产而生孩子,为生孩子几天几夜靠壮阳的药熬精神,硬生生的把自己熬成人干,南兴王城好些年没有这种骇人的新闻。
大笑声此起彼伏,笑声能够缓解疲劳,官员们就笑得更加痛快,梁仁也大笑一通,这种新闻实在可笑不是吗?然后他暗暗的难过,担心伯夫人的心情,她在哭吗?她一定伤透心。
刚想到这里,长安和永守接着描述承平伯夫人的哭诉,她险些被哥嫂联手出售,承平伯去世后哥嫂还想抢夺家产,她哭着为什么不替了承平伯去,留下这两个祸害还打算害她多少年。
官员们也停住笑声,和梁仁一起默默的品味伯夫人的心情,承平伯在南兴有地位,伯夫人艰难挣扎着不难看出,像乔夫人范夫人那种认为不缺吃和穿,你就不应该恢复和正常人一样的日子,而是应该守在家里把春天当冬天过,把冬天当枯木过,这种人毕竟是少数。
在这样的朝代里,女眷们嫁一个丈夫,从此就安稳过日子,管他和气还是暴衅,管他敬重还是花心,她们有丈夫就万事安妥,以后的日子好与不好自己熬,有丈夫才是过日子的前提。
面对的环境不同,女眷们这样的人占大部分。
面对的环境不同,又有承平伯旧有的影响还在,伯夫人的一举一动全城也看得清楚,官员们在对伯夫人的评价上面使用的是“不进则退”。
生活很多时候不进则退,努力前进或许在原地踏步,但跟得上岁月的脚步,没有被它抛向蛮荒。
承平伯夫人打官司、当街明志、想尽办法的开商会,因为她不往前走就会被甩到背后,那些欺压她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只有她的强才能震慑住居心叵测的人,让承平伯府还是承平伯府,不会被林家远亲瓜分,也不会改姓她娘家的“尤”。
可是她再努力的强,哪怕不在这样男尊女卑的朝代里,独身一个人拼搏也有她的难,哭出的心声是伯夫人的心里话,也让从晋王开始到官员们内心沉甸甸的,难过像个飞快的传染病,布上这里每个人的心头。
乔远山油然的第一个开口,他的心情结合与承平伯的交情,也结合他自己的家务纷乱事,叹息道:“我南兴竟然没有王法吗?伯夫人小小的年纪,这几个月里经历的事情可真不小。”
官员们都称是。
可不是吗?都说未亡人应该守寡,可承平伯夫人她有那份儿安静吗,承平伯府是一出子又一出子的事情出来。
冯良邦大人面向冯夫人时,着重提点不要再轻视承平伯夫人,拜毛太宰夫人所赐,承平伯夫人的颜面在近来一段时间里是南兴的颜面。尤木根和丁氏新出来的这事令人愤慨,他动了怒容道:“这是谋害亲夫,这样的人应该去死。”
官员们又称是,就这样把丁氏的死定下,每个人都出一口恶气般的痛快许多。
梁仁交给长安这就去办,开口的时候有所犹豫,他很想去看看伯夫人的脸面可好,不要这种小人清减才好。
打马出府也就一会儿功夫,在会议休息的间隙里就可以办到,可是承平伯夫人曾经误会的愤怒面容一掠而过,让梁仁觉得还是不添乱的好,默默的守护着她也就是了。
和鲁王的事情即将进入白热化,这全看鲁王的心情和态度,梁仁加派人手保护承平伯夫人,所以他不亲自前往安慰,倒也不必担心伯夫人受到严重的伤害,舅老爷和舅奶奶怪病这种事儿,不会天天发生,下一回发生的机率也几无可能。
让长安去了,梁仁和官员们继续会议。
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起因和意义,如果仔细推敲的话,不过天长日久的岁月里,谁有功夫把每天经历的事情反复咀嚼,只有那些具有重大意义的,让当事人感觉到被敲警钟的事情,让当事人醍醐灌顶。
承平伯夫人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叫来平婶和小芹,婆子们回话收留一对难民,她们说受过夫人的恩典,如果夫人这里有工可做,她们愿意留下。
伯夫人一听就知道是会说异邦话的平婶,一个可以随身侍候的女翻译她需要,她应该当时就见平婶,可是二十四万银子让她和秦氏都走不出来,每天想着古董、身不由己的再想着古董,两千银子已经算一笔财富,这不是两万而是二十四万上下,伯夫人像溺水的人无法自己逃脱。
回一趟娘家她完全清醒,钱,是什么?
哥嫂为它要卖自己,林家的远亲及府中的姬妾家人向自己发难,乔夫人眼红和嫉妒,自己则依靠丈夫留下的偌大家产维系着完整的伯府。
钱。
可以为自己所用。
也可以害得丁氏险些杀夫。
它可凶可险可亲可爱,全看你怎么掌握。
二十四万古董不应该是自己看到的终结点,反而这笔财富应该是自己手握智珠的高台。
平婶进来,伯夫人耐心的向她请教良多,借机了解平婶的来历,及她所知道的异邦生意场上的行情、货物和规矩,暂定让平婶到自己身边服侍,如果她实在好,将是一份儿大的助力。
小芹和平婶不是母女也不是亲戚,在逃难以前互不相识,可是平婶肯照顾她,伯夫人也格外优待。
秦氏身边可用的只有冬巧,另外有个小丫头和茶香茶花、小芹同样的年纪,人极憨厚到笨的地步,再就是院子里照例的洒扫婆子,老妾好些年不得宠,进入在伯府养老的阶段。
伯夫人把小芹指给秦氏,小芹和平婶有感情,同时抬举她们将让平婶感激,而平婶有异心的话,小芹在秦氏的身里,以老妾被调教长大的府中丫头城府,将看得穿受平婶影响的小芹肚肠,也会把小芹教的很好,再或者平婶只是利用小芹,秦氏照管小芹的话,也会让小芹走上正途。
平婶感激与否暂时看不出来,成人和孩子相比永远有几副可以替换的面容,伯夫人对于平婶是且看之,倒是小芹欢天喜地的发自内心,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真性情。
秦氏笑了,承平伯夫人也轻轻地一笑,被哥嫂羞辱的难堪有丝丝的剥落。
“冬巧,把这丫头带下去,找几件衣裳给她,再好好的帮她洗洗。”秦氏说着。
冬巧进来欠身,先回伯夫人:“姨娘的衣包还在车上呢,我赶着去拿进来,就见到看门的王二往二门走,他说巧了,遇到我就不用麻烦二门的妈妈们,让我来回一声,长安小爷等着伯夫人去说话。”
伯夫人不敢怠慢,和秦氏来见长安,长安笑着:“我刚从街上过,听到一个新闻,特来告诉伯夫人。”
承平伯夫人的面颊发烫,一定是自己的娘家丢大了人,被长安听了去,屏风后面的她唇舌仿佛被粘住,有一块麦芽糖在嘴里那般,讷讷的回不出来话。
“请伯夫人节哀,您的娘家嫂子丁氏没了。”
承平伯夫人和秦氏诧异的抬头,半个时辰以前她们离开的尤家杂货店,伯夫人怕丁氏死的快,她没地儿出气去,特意看了看丁氏,一口气像一小把握不住的丝线,不过医生说能救回来。
这就死了?
承平伯夫人和秦氏对视一眼,再看看代为报丧的长安满面笑容,下意识的问道:“怎么死的?”
长安用一本正经的腔调道:“我下手重了些,把她掐死。原本我想.....”没了下文,原本他就是想把丁氏掐死的,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