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谈（1 / 2）

扬州有十里繁华，姑苏河穿城而过，岸边垂杨下店铺林立，河上桥梁交错。

船夫划着载满货物的船舶逆流而上，他们将要驶进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一路北上，去到洛阳的附属城市明津，在那里将货物交易。

即使是夜晚，沿河依然是灯火通明，可以听到河对岸传来的靡靡之音，闻到淡淡的脂粉香气，被冲刷进河面上每一卷波浪中，这一切直到二更时分才会散去。

而静下来的扬州城是属于那些儒士、江湖侠客和杀手的，有人在月色下写出“二十四桥明月夜”的句子，也有人在巷弄中悄无声息地丢掉性命。

“毕竟是江湖，哪有安全乡呢？”云左和离煌沿河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感叹了一句。

离煌抱剑缓行，闻言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人活着，就不该想着怎么会安全。因为活着本身就意味着危险。”

云左愣了一下，笑道，“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但又不像。他也曾说：世间处处掣肘、时时危机。但他认为这是世间之过，你认为这是人之过。”

离煌道，“我不认为是我错了”

云左摇头，“哪有什么对错，各人的执念而已。”

离煌突然停步，“那你又是为什么？从青州到扬州，草灰蛇线千里伏笔。

阴冥教背后确实有人，但朝堂之上有如此力量的人为何偏偏选了正面对抗地网这样愚蠢的方式？

虽然我一开始没有把黄龙生的事泄露出去，但暗中盯着阴冥教的人会少了？

可直到地网介入，这个消息都被封的死死的，你的观星阁可能封锁江湖，又如何封锁朝堂？哪怕是慕容家也不能一手遮天。”

他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扬州风云汇聚，如果说还在苟延残喘的阴冥教只是隐秘，普禅寺却是真真正正牵动了朝廷筋骨。

你要将这江湖庙堂搅得天翻地覆，你的执念，又是什么？”

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语速平缓，但云左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些许认真。

她露出一抹苦笑，转过身来面对离煌时脸上却显出了些罕见的锋锐，“没想到以暗杀闻名的重楼，情报机构也如此厉害。”

离煌不语。

“我猜到你会问，但没想到这么早。”云左眯起眼睛，“我会遵守约定，将你堂堂正正地送到天启殿那位世间最尊贵之人面前。

这跟我要做的事殊途同归，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们是朋友而非敌人。”

离煌冷笑，“我没有朋友，而且没有你，你就真当我去不了洛阳城，天启殿？”

“你若只是想以一个刺客身份，这些年早就去了不知多少次了，那你为何还是去了灵山？”云左也一步不弱。

夜间的风掠过河面，蛙叫声由远及近，却在两人身边戛然而止。

“哎！你们还在那干嘛呢？”慕容的声音远远传来，刚好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云左突然叹一口气，眼角泪痣沾染上一点星光，紧张的氛围随着她的开口瞬间消散，“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待这次扬州之事结束后。”

离煌错开目光，默许了她的提议。

云左撩起一缕被夜风吹乱的头发，看向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至于我想要什么，大概是我也希望天下太平吧。”

离煌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云左佯装恼怒，“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有远大抱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