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家出走始末（2 / 2）
“这，她自己没跟您说吗？”宁成刚小心翼翼反问。
“废话，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问你吗。我说你一个晚辈连自己的亲姑姑都看不住，你那颗脑袋是挂在脖子上当装饰是吗？”
“二大爷，你一个老侦查员，你都……”
没等宁成刚说完，宁向远立马不乐意了，截住他的话就吼道：“当初我把人交到你手上你怎么说的，你拍着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还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待，现在人悄无声息就跑了，你得给我一个交待。”
宁向远完全抑制不住愤怒的情绪，过去的半个月他为最近一宗跨国犯罪案件正焦头烂额，回了家妻子也满面愁容，他的血压一路飙升。而电话那头的宁成刚几乎不敢回话，来来去去几个回合，竟被吼得不知所措。
“二大爷，我估摸着，那件事情对她还是有影响啊！表面上她说不在乎，实际上心里还是过不去这道坎。你想想，年轻人嘛！思想难免犯轴。”
宁成刚所说的事情，宁向远当然也知道。在对女儿的教育上他一向自信满满，根本不愿相信女儿扛不住这点儿打击。因此他迅速否定了说道：“你放屁！为了预防那次事件对她的打击，我专门安排医生给她做了心理评估，一切都正常。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你老实交代，别跟我打马虎眼。”
宁成刚感到十分的委屈，他的“二大爷”实在不好应付。可好端端的检察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无非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他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况且，自己对小姑姑已经竭尽全力了！但凡有一两件棘手的事情，也都想尽办法避开她，尽可能的保护她！但二大爷偏偏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执拗狂，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您可别忘了，她可是南大尖子生，应对一场小小的心理咨询还不是易如反掌！您——被她骗了！”宁成刚拖着声音分析道。
宁向远又以强势的口吻回道：“别说这么多，人在你手底下，你要负全责。”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她自作主张把报告递到人事科，已经展开第二轮谈话我才听到消息，你说，这……我也是实属无奈啊！”
“行了行了，你狡辩什么，人是从你眼皮子底下跑的，上刀山下火海你也得给我一个答复。好了，不和你说了，那死丫头这个点还不着家。”没等宁成刚回答，宁向远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堂堂检察院书记员被人训得无可奈何，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也是一肚子愁苦郁闷。
两人通话期间，文韵急的直跺脚，这俩老爷们年龄差不多，辈分却差老远，宁向远仗着自己的辈分，每每对宁成刚不太客气。在刚才的通话中，这种不客气甚至上升到威胁的程度。
“你总是不长记性，刚子多爱面子，你老是训他，担心他哪天不买你的账，撂你的挑子，到时候看你找谁哭。”
“他敢！只要他家老爷子还在一天，他就得紧着我三分。再说了，我老宁家的男人能屈能伸，怎么！他爹还得敬我三分，他敢造反啊！你甭操心这个。”
文韵无话可说，这么多年，这父女俩人没一个让她省心。随后嘟囔道：“先找到人再说吧！”
宁向远使劲挠了挠头发，屈指可数的发丝中间，似乎有成百上千只虱子在作乱，扰得他心烦意乱。很快他便意识到，他的这种“痒”的感觉实际上是心理在作祟。他一屁股坐在他专属的皮质单人椅上，皮面咯吱作响，一点点往下凹陷。自己女儿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性格要强不服输，又不善于交际，说什么约了朋友之类的话，几乎就是她编造的谎言。可她既然选择逃避，必然是事出有因。
她哪里有什么朋友，不然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孑然一身了。宁向远默默感叹道。
“老婆，那小混蛋电话打通了没有。”宁向远扭头问妻子。
实际上他并不担心女儿的安危，虽是女孩子，但她打小就机灵，又是自己手把手亲自培养的人，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她。之所以想给她逮回家，也是不想让自己这可怜的妻子跟着担惊受怕。
此时此刻，宁卿卿正喝着白天带来的果酒，她本想搞点酒把自己灌醉睡个好觉，想到自己一杯倒的酒量，又泄了气。清甜的果酒越喝越精神。她故意设置了手机模式，任谁打进电话都会自动当成骚扰电话。因此，文韵打了几个电话过去，都是占线状态。
文韵摇摇头，“倒是没关机，就是不愿意接！”说着，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直往外流。
“行了行了，我的祖宗，你先别哭。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再说，她可是我宁向远的女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其他的我来想办法。”宁向远柔声安慰着妻子，一边将她揽入怀中，一边又即刻拨通了局里值班人员的电话，三五下的功夫，就将宁卿卿一天的行程翻了个底儿朝天。
“看，她能去哪儿呢！”宁向远说完，将手里翻找出的位置递到妻子眼前。老两口对视着，仿佛已经听到彼此即将开口说出的话。
“你和她谈谈，不准为难她，也不许骂她……”文韵用命令的口吻恳求道。
宁向远当然知道分寸，毕竟自己这女儿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更何况她已经成年，吓唬亦是无用。可他心里犯嘀咕，印象里她从来中规中矩，除非遇到难事儿，否则绝不会犯浑耍赖。他挠挠头发，这就要出门去抓人了。
文韵急不可耐推搡着丈夫出门，她想立刻就见到女儿，毕竟还要帮助她悬崖勒马，便是一分一秒也不想耽搁。没多大会儿功夫，又把丈夫回家时换下来刚扔进洗衣机还没来得及清洗的外套捡来为他穿上，丈夫一脸惊愕望着她。
“看什么看，就出去一会儿，里头这件不也全是烟味儿。叫你少抽点你就是不听。”
宁向远无奈道：“得！我的错。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去把她抓回来。”
“抓什么抓，别吓着孩子。”
宁向远来到门口换鞋，他挺了挺身子，随后吃力地坐在鞋凳上，文韵见状满脸嫌弃，赶紧取出防汗喷雾，又往宁向远抽出的黑色皮鞋里喷了喷。
“对了，她恐怕连晚饭也还没吃上，你辛苦辛苦，给炒两个她爱吃的菜。”
“知道，自己的女儿我还不了解，除了念书啥也不会。再说，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个，你也当我是没良心的后妈啊！”
“嘭”一声，宁家的门再次关上，宁向远一头扎进月色正好的夜里，胸有成竹的往刚才查到的地址走去。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就连夜宵摊上人也少得可怜。卖红薯的大娘倒是早早收了摊，街上已经没有浓郁的红薯香味儿弥漫；一路走来，几个昏昏欲睡的摊主躲在红伞下正打着盹儿，从黑巷子里蹿出一只猫，“嗷嗷嗷——”喊叫，叫人汗毛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