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心甘情愿，无可奈何。（2 / 2）
柳如云默不作声，用一双手扶住林柔肩膀，沉声道：“你以前可不会这样，就是最难熬的那段日子，你不也熬过来了。现在生活条件和物质条件都变好了，你反而要这样颓废，你是在怪我？”
林柔听完险些失笑，眼泪却不争气的往眼角争先恐后流了出来。她确实曾经独自熬过漫长的黑夜，那些日子她时常在想，如果有的选，她绝不会来人世间走上这一遭，父亲猝死，家中破产，母亲当小三遭人唾弃……太苦了，实在太苦了！
“以前？以前我姓胡，虽住在那乌烟瘴气的胡同里，可邻里和谐，有烟火气；现在呢！”林柔失魂落魄的张开双手，在客厅缓缓打量了一圈，“我就如同笼中困兽，在这不见天日的房子里数着日子过活，还得感激你们扔一个毫无干系的饲养员给我，监视我、践踏我……”
听了半天，柳如云最后只抓住‘践踏’两个字不放，她缓缓走向沙发旁垂首而立、面色惨白的保姆，双手环抱在胸前，歪着头道：“践踏？是吗？感情我请的不是照顾人的老妈子，而是来度假的刁奴！”柳如云直勾勾盯着深深压低了头的保姆，冷笑一声，似乎要转身，却在转身前狠狠甩了那保姆一巴掌。
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落下，保姆本就因过度惊恐而摇摇欲坠的身体瞬间向后轰然倒塌而去。
“就凭你，也敢在这个家横行霸道，你真以为老娘的手只用来征服男人。”柳如云狰狞扭曲的面孔上没有半点儿血色，眼中神色狠厉，恨不能将眼前的老女人千刀万剐。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林柔从苍茫到沉默再到苦不堪言，心情忽而平静如水了。看来这一生注定要用来赌，输赢并不重要。
“何必同她一般计较，要不是我那好继父，她也不敢如此嚣张跋扈。”林柔苦笑道，眼睛斜斜看向母亲，想知道她是怎样的反应。
柳如云听罢身体微微一怔，不过迅速就又恢复冷静，她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来，为难道：“他也是关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住终归是不安全的，你也得体谅体谅他。”
“关心？”林柔故作惊讶状，“你管这叫关心？那你大概是忘了，没有他的允许，我连这扇门也出不去。”林柔神色意外的平静，一双眼睛望着窗外金黄的太阳光出了神，仿佛这阳光才是那不可踏足的禁区，而她只配生活在这黑暗之下。
柳如云同样忧思难当，林海洋明明已经接纳了她们母女，甚至也在法律上承认了自己确系他的妻子，可却偏偏不准自己的女儿出去面见世人，大多时间都将她“金屋藏娇”，因此林柔心中的诸多苦衷，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也能感同身受。
“怎么出不去，我特地来一趟，不就是为了带你出去吗？”柳如云有些僵硬的笑着。今晚林海洋将带母女二人出席私人聚会，她这才特意赶回来接女儿，没想到许久未见，二人之间生了嫌隙。
林海洋只带林柔出席过一次私人聚会，且在场的都是站在这梧城顶端的猎手们，每个人都像赏玩金丝雀一般戏弄她，也许今晚还是一样，她不过是为他们精心准备的猎物罢了。
林柔满面忧愁，忽而笑了笑，“只怕是刚出虎口，又进狼窝吧！妈，你说，我这样跟高级妓女有什么区别？”
柳如云即使不堪，也不愿女儿自我贬低，更何况时间不等人，容不得多想，她扬起高傲眉头，尖声道：“那些人可都是我千挑万选的，百里挑一，非富即贵，赏识你是你的荣幸。再说，哪个妓女能高攀他们？我看你当真是待得疯癫了。”
“呵~您给的一切太重，我可真是受之有愧……”
林柔无奈极了，母亲根本不明白自己心中所求。她认为好的，不过就是依靠上一个有钱有权的男人，成为高人一等的女人。可是大部分女人这一生，能靠着男人赢的有几个呢！谁不是辗转半生才发现自己遍体鳞伤。她自己也吃过的教训，怎么这么容易又忘记了。
柳如云的神色同样有些复杂，大概不知道女儿说的难，到底是难在哪儿？
“我拼尽全力给你这一切，你竟觉得是负担？”
林柔暗淡的眸子渐渐合上，轻声嗤笑道：“你真的以为，脱掉从前的一身皮，再换上雍容华贵的衣衫，就能跻身上流社会吗？呵——你错了，像我们这样的女人，注定只能是一件衣衫，男人想脱便脱了。”
柳如云愣住了，复杂而煎熬的内心最终只化为一句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身体和灵魂皆被束缚在这偌大别墅，无非是空虚寂寞和恨，哪来的别的事情呢！她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坦白，她爱上那个仅仅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即使他无休止的侮辱她也心甘情愿，林柔失声大笑，“迎来送往，游走在不同的男人间罢了！哪儿来的心事可说。你尽管追求你的爱情去，等哪天我走错了路，你再问我吧！”
“爱情这东西碰不得。你以为我是爱他的人？”柳如云不可置信的看着向女儿，她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能够掌控男人心思的女人，而不是陷入爱情反被男人拿捏。她不相信自己的心血会付诸东流，也生怕女儿会步自己的后尘。
“你且记着我的话，什么情情爱爱，从来就不是我们女人这一生的必需品。爱情和金钱，这二者永远不能相提并论。”
林柔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嘴上不说，但心里百般滋味交织着，令人窒息。她柳如云爱的当然不会是别人，她只爱自己，她这半生不顾一切所追求的任何东西，所做的任何决定，都只是为了她自己。她如果会顾及别人，就不可能会走上今天这条路，这条路荆棘丛生，且不能言退，只能向前。
“哼！我说我只想爱一人，你说我愚昧无知；我若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会像你说的那样—万劫不复吗？”
“能让一个男人爱你，让一个男人依赖你，这是你的本事，但如果你爱上一个男人，你这一生，就几乎都要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柳如云轻抚女儿的秀发，想到女儿辍学回家的种种事情，心中无奈至极，哪怕现在有能力为她重新铺一条辉煌的道路，也只不过是青春遗憾后的补救措施，徒劳无功罢了！
“你知道吗？妈妈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你也拖下水了！”
林柔哑然，她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这个女人，论爱情，她完全有资格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说一说，论一论。可是爱上一个人，往往都是情不自禁的，爱就爱了，谁还去在乎结局呢！况且，爱情本就是盲目的。
柳如云越说越激动，干脆就不想管她了。反正每个女人的成熟，都是用青春流的泪水换来的，她也必然要走一遭了！她扭着细软的腰肢来回走动，完全不顾女儿鄙夷的眼神。
“走吧！我的宝贝儿，说归说，闹归闹，好好打扮打扮，今晚，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柳如云强拉着女儿的手臂生拉硬拽着上楼，林柔半推半就回到房间，可心里多半是有些不情愿的，但她实在拗不过柳如云。想到白天顾淮安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就逼迫自己振作起来。想要有资格同他站在一起，就必须要成为他想要的女人。
可是啊！女人终究还是容易高估自己。
柳如云为女儿愚蠢至极的想法担忧，可当看到眼前这堆了一床的物件，她瞬间就明白了，少男少女的爱情，往往都容易被物质迷住了双眼，受了情种的蛊惑，她当然会迷了心智了。年轻的时候谁没遇见几个这样的人呢！女人的一生不会只爱一个人，还有很多人，还要经历半生半死的许多苦楚才会遇见。
可她们早晚都会明白，在物质上并不缺乏的男人们也必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他们往往都风流成性，浪荡一生。
柳如云仔细挑了一件礼服帮女儿换上，经过她的一番打扮，林柔像极了活脱脱一个嫦娥仙子！看着这件战利品，她心满意足。一个粉面含春，娇艳欲滴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会不爱呢！今晚的私人晚宴上，她一定会大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