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转瞬即逝之物(中)(1 / 2)
猩红夹杂着凌冽的狂风,几欲撕碎空间。
只听“呲!”然后“噗嗤”一声,盖得凯普长长的指甲贯穿依瓦诺的旧伤,可怕的力量使她倒飞而去。
偏生盖得凯普的指甲极长,在依瓦诺狠狠钉在一面墙上,将其穿透。
灼烧感从伤口蔓延,女巫的衣袍碎裂,露出血红的肉和隐隐可见的白骨,尽管如此,盖得凯普还没解气,他手腕一抖,一把锄头凭空化形,属于吸血鬼的气场彻底爆发。
园丁双腿下沉,用力往前一砸。
仅仅一击,这面摇摇欲坠的土墙被整齐的敲得粉碎!
“轰隆!”
石块和齑粉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洒在盖德凯普的身边,仿佛只要在攻击范围内,没有一个生物能够抵抗得了环绕他的周身的尖锐血雾!
灰尘散去,煮药女巫的身影消失不见。
盖得凯普舔了舔长长的尖指甲,品尝着依瓦诺甘美的血液,他陶醉的眯起眼睛,声音温和。
“女人,你的血比容貌更令人着迷……或许你只需提供1加仑的血液就可以离开。”
依瓦诺面无表情,漂浮于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腰部伤势在药剂的作用下愈合,修长的手指上无数字符环绕,宛若暴风雨的前夕般散发着无法抑制的低气压。
“啪。”
她打了个响指,态度昭然若揭。
“该死,为什么所有人总要把我逼上绝路。”盖得凯普收起笑容,“你就像传说中生活在永冬之森的女巫一样不知好歹!”
两根骨头从他的脊椎处裂开,血雾随之覆盖上去,形成了蝙蝠翅膀的形状,园丁左脚点地,扑棱着扭曲的羽翼,以蜿蜒的姿势向天空冲去。
“轰隆!轰隆!轰隆!”
巫术与血雾交锋,天空被照得五彩缤纷,是一副可供画家们参考的风景画,建筑物以他们为中心多米诺骨牌般地坍塌,任何人胆敢从战栗的大地上抬起头,瞬间就会被战斗的余波扫过!
下城区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
李伊雅的小屋靠近海边,人群聚集不算过于密集,饶是如此,依然有无辜的路人被余波卷入,当场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近距离观摩这场超凡之战的有三位幸运儿,他们心情五味陈杂。
亚伯自不用说,他及时和苏沧离开了被战火波及的中心,躲到安全的地方,心不在焉,内心充斥着疑问;另外一人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艰难地从倒塌的废墟里爬了出来。
“孤独圣母在上,老娘刚建好的房子!”
“这套说辞已经过时了。”苏沧盘膝坐在一块翘起的门板,“李伊雅,你不是跟我说,渴望见到真正的女巫吗?”
“靠,苏沧!果然跟你搭边的只有坏事!”
“你看,那个黑发披散的身影,正是曾经在斯卡伦特山脉留下魔药配方的煮药女巫本尊。”
对话驴头不对马嘴,李伊雅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叹了口气。
她没有贸然抬头,展开精神力,元素波动,一圈蛇鳞似的防护罩将她包裹,这是辅助魔法【法力盾牌】,跟【斗气盾】不同,辅助魔法没有施展的门槛。
亚伯瞥了李伊雅一眼,小小的字符于她的指尖环绕,最后一角在主人安全后渐渐消散,猜到她是位不折不扣的【巫猫】,平常以魔法学徒作为掩饰,行走于人类社会。
比起巫猫,亚伯更在意真正的女巫。
依瓦诺。
为什么不惜生命也要替自己拦下盖德凯普?
不过,她的目标似乎不是盖德凯普,而是……他藏着的某物。
第一次见到依瓦诺,她拿走了亚伯的【命运的碎片】,并说起她还需要“某个存在的灵魂”。
莫非她的目标是莱茵城逆月教派的教主吗?
连女巫也垂涎的东西……
要知道,按照图书记载,这些和人类为邻的智慧生物心无畏惧,骑着扫帚飞翔,在每一块大陆上留下足迹,一个口哨就让海妖逃窜,一个响指就让巨鹰让路。
最可怕的是,女巫的总数稀少、行踪不定,但彼此有特殊的联系方式,人类过去觊觎过女巫的财富,曾围剿过落单的女巫,并成功了数次,然而之后的百年,所有参与过围猎的人类全部被女巫杀死,包括他们的后代。
只要一个女巫死了,女巫集体都会为了她复仇。
人类不再敢招惹这些团结、战力惊人、手段诡秘的智慧生物了,他们编织出荒唐的故事,给女巫按上邪恶又丑陋的标签,以此掩饰祖先的失败,和对他们深沉的恐惧。
亚伯觉得自己很接近真相,既然值得女巫惦记,莱茵城的吸血鬼【家主】恐怕大有来头,只要找出他的真身,一切谜题即将迎刃而解。
如果,苏沧告诉他只言片语的话……
亚伯侧过脸,吟游诗人和巫猫在用精神力交流,贸然插入有点唐突,末了,苏沧从嘴里掏出一颗珠圆玉润的珍珠交给李伊雅,后者快速收下,手掌一翻,一瓶蓝绿色的魔药突兀出现。
不像盖德凯普用血雾凝结成实体,亚伯注意到魔药被“变出来”以前,李伊雅的掌心出现了一圈扭曲的纹路,和【塞西莉亚】的瞬移有同工异曲之妙。
空间魔法吗?
李伊雅将手指放入液体,精神力以螺旋式地浸入,水面缓缓荡出颤抖幅度极小的涟漪,一圈圈扩散。
“轰隆!轰隆!轰隆!”
天上的战斗仍在持续,没有最初那么激烈,依瓦诺和盖得凯普不再针尖对麦芒的厮杀,转为你来我往的消耗战,见证这场战斗的人越来越多,消息野火般从下城区传到上城区,许多双眼睛看了过来。
透过房屋倒塌的间隙,亚伯发现外面有几个零散的巡逻队徘徊,他们暂时不敢上前,等到战斗结束时,麻烦必将接踵而至。
不光是女巫和盖德凯普,亚伯本人就是个越狱犯。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无论终结两位超凡力量者的战斗,或是帮助被波及到的无辜路人,只得等待时间流逝。
这让亚伯非常憋屈。
“亚伯。”
他的朋友心有灵犀地走了过来,把嘴巴靠近他的耳朵。
“如你所见,这场战斗与你息息相关。”
“倒更像是你和女巫私下里商量好的计划。”亚伯摊开手,“废墟幻觉暂且不提,每次见到煮药女巫的地方,都是你最初来到下城区住的房间。我可以大胆猜测,你当时在策划什么吗?”
“令人伤心的臆测!”苏沧摇了摇头,“我亲爱的朋友,我对你有所隐瞒,但我从未伤害你。希望你能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那都是对你有所好处,并没有恶意的。”
亚伯深深望着他的眼睛良久,说:“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毕竟除了这么做,我还有谁可以依靠呢?”
“实际上,唯独这件事,我只考虑了你。”
“何以见得?”
“我们聊起‘占卜’的定义,也见识了海盗和水手们对‘命运’的执着。那么你知道命运到底怎么运作吗?”
亚伯皱起眉。
“是‘时间’,亚伯。”苏沧说,“命运之神和纯白的预言家作为灵性之树顶端的存在,高悬于星空,而占卜师通过沟通星象,穿透限制物质的门,和超脱了时间限制的灵性生物进行对话。”
“换句话说,和命运有关的神灵或超凡力量者能够预知未来?”亚伯总结道。
“‘未来’是限制物质的一道概念罢了。我问你,月亮和星星如何不断亮起又暗淡,周而复始?”
“十二轮月亮闭上眼睛,就是黑夜;睁开眼睛,就是白昼。”亚伯接口。
“不错,‘轮转’是行星的本质。今天是普忒利亚斯的满月,11天以后,我们又会见到祂的满月,这是一个周期,及‘星期’。当至亮之月的阴晴轮转达到三次,我们会说‘过去了一个月’。”
“当祂的轮转达到33次,每个月亮,包括灾月拉斯洛特都在夜空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了33次,我们称之为一年,对吧?33的2倍则是两年,以此类推。你可以没完没了地去数圈数——直到死亡为止。”
“人类,以及智慧物种用来计算时间的原理就是这样一个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