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壮哉赵知州（2 / 2）

最终无奈，完颜挞懒与兀术只能从两河将七梢、九梢等飞炮运来，向城内轰击，一时间炮石横空，铺天盖地，多处城墙被击毁。但赵立率楚州军民随缺随补，仍然无隙可乘。

但金军围既久，城中军民益困，眼看城中粮绝，是夜赵立焚香望东南而拜，不觉泪流满面道：“赵立誓死守，不敢负国家！”而后又与其众相约道：“援兵至，闻吾鼓声则应矣。”如是累月，终无至者。

又相持月余，金军大举进攻东城，鹅车、云梯、飞炮千数，箭矢火石如雨而至。赵立率众人举火焚金军云梯，谁料风向不对，火焰反倒扑向举火之人，赵立见之叹道：“岂天未助顺乎。”

激战至次日，赵立仍在率兵抵抗，忽报有金军破城而入。赵立起身笑道：“诸将士无需相随，待吾观其诡计浅深，若有金贼入，只吾一人便足矣杀他个有来无回。”说罢赵立手提铁枪，乃登碴道，上城东门以观，城下金军飞炮如雷，巨石如雨般洒向城中，赵立正观望间，一块碎石从天而降，正中其兜鍪。赵立顿时天灵塌陷，血流满面。左右亲卫见状，连忙驰救。

此时赵立一息尚存，以枪拄地，叹道：“我终不能为国殄贼矣！”言罢而绝，年三十七岁。

楚州军民听闻赵立已死，知城必破，失声巷哭不可止，号声动地。众人以参谋官程括摄镇抚使，代替赵立守城。此时金营中参谋军事秦桧对完颜挞懒献计道：“楚州城中哭嚎之声忽然大起，使人临城细听，说是赵立已中炮死了，不如急攻，必得此城。”

但完颜挞懒不住摇头，目视秦桧，笑道：“那赵立诡计多端，怎知不是诈死赚我？若是轻易出击，中其诡计，又不知折兵多少”于是金军不敢轻动。

又攻城旬余，完颜挞懒再未见赵立之面，又见城头守城军民人人白布覆额，面带悲痛，始信赵立已死，于是尽起大军百计攻城，只见城头处烈火亘天，喊杀声响彻云霄。此时城中已是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城中军民人人带伤，又饥饿无力，于是楚州始陷。赵立死至城破，天空一直沉阴昼晦，无一丝光亮，此为建炎四年九月事也。

当初赵立曾对城中将士说道：“若不幸城破，必巷战与金人决死。”今日城破，众如其言，楚州城中军民扶伤与金兵巷战，便是妇孺，亦手拽金兵同溺死于水中。

赵立死后，民兵首领万五、石琦、蔚亨杀出重围，逃脱生天。麾下左彬不忍弃妻而去，将妻子缚于背后，提刀争门而出，但被金兵围住，手刃数十人后，力竭与妻同死。直至金军占据楚州，竟无人肯降。

《宋史》中评价其为：“立家先残于徐，以单骑入楚。为人木强，不知书，忠义出天性。善骑射，不喜声色财利，与士卒均廪给。每战擐甲胄先登，有退却者，捽而斩之。仇视金人，言之必嚼齿而怒，所俘获磔以示众。忠义之声远近皆倾下之，金人不敢斥其名。”壮哉赵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