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肠胃炎（一）（2 / 2）

汇报表演那天墨橙看着舍友换上的迷彩服，内心里是羡慕的，表面上她依然云淡风轻地和她们说「加油！」，她去观礼，在校园最大的操场上举行的新生汇报表演，除了主席台上各级校领导外，其他看台上坐着寥寥数人，她便置身于其中，在十项全能组里她看到了戈壁，他很出彩，博得一片喝彩，墨橙明显看到了操场上站着的那些女生投射出来的目光——属于她的精彩时代已经留在了海尚二中的校园里，而属于他的光芒万丈继续上映，那是第一次从心底里生出的自卑吞噬着墨橙的全部骄傲，她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直面这样的差距已经横在了他们之间，原来真的会有那么一天，连墨橙自己都认为自己已经配不上眼前越来越耀眼的戈壁，这一发现让墨橙的情绪瞬间跌入谷底，也是时候和戈壁说再见了。

军训结束那天晚上宿舍的姑娘们喊着墨橙一起去吃顿大餐庆祝一下重获自由，同时迎接他们多姿多彩的大学时光，墨橙以自己肠胃炎不适为由拒绝了，她向辅导员打了报告说自己周末要回家去住便离开了校园。

公交车上墨橙侧头抵着车窗，心情低落，手机震动了好久她都没去看是谁打给她的——如果是爸爸妈妈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的低落而担心她，如果是文静她更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到她，如果是戈壁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姿态去面对他，索性不接不管就不用顾虑，到家之后再说。

回到爸爸妈妈为她在北杊安置的小家，墨橙才把手机从背包里拿出来，来电人全是戈壁，墨橙想了想还是给他回了电话。

“喂，刚才在公交车上，没听到电话。”墨橙撒谎。

“你回家了？”戈壁问。

“是啊。”墨橙答，之后电话的两端就都是沉默。

……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墨橙把手机拿离耳朵，准备挂断，那边的戈壁开口了，“我听说你身体不太好，想去看看你。”所以又一次终是他先低了头，他不是不知道墨橙身体不好，他只想装作无动于衷去看看她到底可以倔强到什么程度，终是他又一次赌输了，而这一次他输掉的远不止眼下的自尊。

“没什么大事，老毛病了，肠胃炎而已。”

“我去找你，你想吃什么，带给你。”

“小米粥吧，别的也吃不了。”墨橙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来开心，也听不出来低落，没等戈壁再说什么别的，她手指覆上红色按键挂断了电话，原本她想拒绝他来看她，因为爸爸妈妈曾提醒她离他远点，可是现在的状况她需要人陪——如果说曾经她感恩遇到他们五个人，让她变得温暖，那么今天她有些后悔遇到他们五个人，因为是他们让那个独来独往，无坚不摧的墨橙离她远去，如今的她开始有了莫须有的期许，有了软肋，也有了情绪……

墨橙一个人窝在沙发里，想着她的这三年高中时代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她变得柔软，变得知晓人情冷暖，但也变得优柔寡断，变得患得患失，变得脆弱依赖，如果是三年前的自己，即使年纪再小她都可以一个人应对，她会自己洗衣服，会自己煮饺子，会自己煎鸡蛋，独自在家安安静静看书是墨橙唯一的娱乐，现在的自己连煮个粥的心气都没有了，她讨厌现在的自己，很讨厌。

敲门的声音响起，墨橙看都没看直接拉开了门，门外戈壁提着晚饭拿着手机，表情有些错愕，他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地就打开了门，她的防备心呢？

“这么快？”

“刚好路过门口，进来吧。”

“你这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要不要去医院？”戈壁把吃的东西放到了餐桌上，一边拆着包装袋，一边关心墨橙。

“不用了，宿舍也有些睡不好。”墨橙情绪不高，所以和戈壁说话时的样子显得很冷淡。

“粥还热着，去找碗来吃吧。”

“好。”墨橙进了厨房，找了仅有的两只碗，北杊的房子是爸爸妈妈前些年置办的，好些家具都不齐全，等她有时间考到驾照之后她一定去宜家大采购一番，“我家里就只有这两个碗，凑合用吧。”

“我看这边好像东西都不怎么全，明天你好一些我们去趟宜家吧，陪你去置办点东西。”戈壁扫了一圈墨橙的家，比起海尚那个温馨的房子，这个家的氛围又硬又冷，而且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