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染(1 / 2)
宛妍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我说过,他的去留由你决定。”
世珹转过身,连她的背影也不敢再留恋半分,“你若是不愿意,留下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握拳的力度在一点点加重,也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才回头看那岔路口,他悬乎能看见她离去时的背影。
“什么如漆似胶,都不过是假象,你在她心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自话自说完,世珹就如疯子般狂笑起来。这一次,他是笑他自己了。
宛妍此刻也不比世珹好多少,被压制的情绪无处宣泄,只能任其一遍又一遍的撞击着心灵,她已然不觉得痛了,但却觉得苦,是没有尽头的苦。
寺院里幽静宁和,鲜少有行人走过,除了有几只青鸟鸣叫,就再无别的什么声音。宛妍走在此处,只觉这古佛青灯的日子也很好。
一声公主将宛妍拉回现实,她环顾四周,看得是枝杏在寻她,便往停下脚步等枝杏过来。枝杏仅递给她一封信,“不知是谁夹在马车里的,听车夫说是洛州的家书。”
宛妍一听见是洛州,就急忙接过枝杏手里的信,只见里面赫然写着:箫弈于八月初十日病亡。
她用颤抖着的手紧紧抓着信,直到把纸抓破,她方无力的放手,“翁翁的病不是好些了吗,怎么会这样……”
枝杏瞥了一眼那信,才知原来宛妍的外祖已经……她赶忙安慰着宛妍,“国丈年近古稀,又常年在边境,身子怕是比不得一般人,况且国丈这次得的是疫病。”
宛妍强忍住眼中的晶莹,“两位舅舅和舅母呢,他们知道吗?”
枝杏摇头,“奴不清楚,不过公主知道了,相信也快了。”
“是啊。快了,那爹爹……”
宛妍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尽是惊恐,叫了声爹爹就往外跑去,枝杏急忙跟过去,却只捕抓到台阶下那虚晃一过的身影。
毫无疑问,血已经染红了天恩寺的青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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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云层逼近天际,却又不见半点雨滴,叫人觉得沉闷不已。阴霾般的天色倒映在水面上,微波粼粼的池子里仅有少许鱼儿在水面上游走,但一待鱼料撒入,就有数不清的鱼踊跃向上翻腾,激起一个又一个水花来。
小小的水花并没能引起岸上人的在意,只是在看鱼群是如何与同类竞食,在等水面什么时候恢复平静。岸上人让随侍的宫人退下,只留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在旁。他开口问年轻人,“你大哥他近来如何了?”
年轻人恭敬答道:“大哥好了许多,只是有时不大清醒。”
他嗯了一声,“过去之事无法追,故去之人不能回。于他而言,若能忘记之前种种,就是最好。”
年轻人答是,又缓缓说道,“大哥想去郊外看看穆氏。”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只觉得自己像极了这阴沉的天色。
“大哥其实也就这一个心愿,还望爹爹成全。”
他沉默许久,终还是说,“昔日穆氏也不是全然无辜,但已经这般……他想去就让他去罢。再有,既是他所爱之人,便为她立个碑,只是不能写回李氏,这事就交给你了。”
年轻人应承下来,将要退下时,恍然听见一句,“景晔,洛州传来消息,国丈已因疫病亡故。”
噩耗般的消息潜入赵景晔的耳里,他只觉得喉咙发哑,半响也说不出话来。皇帝走至赵景晔身侧,轻拍他的肩,以示抚慰,“国丈请辞离京时,你未敢去相送,想来也是极遗憾的,所以此次……爹爹想你去洛州扶灵。”
赵景晔缓缓跪下,“臣领命。”
“不仅是扶灵,我还需你领回放于洛州的三万铁骑,之后就交由你节制吧。”
赵景晔急忙请辞,“臣是皇子,并不敢授以兵柄。”
皇帝试探着问,“那你觉着是交给永安侯,还是抚远将军?”
赵景晔试探着回答,“两位舅舅多年领兵带将,经验丰富,爹爹不若就将……”
“景晔啊。”
赵景晔不禁打了个冷颤,又不敢再说下去,只得听着皇帝说,“父母丧,三年居。你那两位舅舅须在家中守孝。”
看赵景晔不语,皇帝的语气也不禁冷了几分,“倒是和柔嘉一样,一个劲儿的护着萧氏。只是你看看,你护得住吗?你若不愿要这兵权,那就交给你五弟好了,届时可莫说爹爹又在打压你,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你。”
赵景明已经得了永安侯府和贤妃的支持,若再授以领兵之权,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爹爹不可。遑论是三哥还是五弟,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