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有恃无恐(1 / 2)
燕军垂头丧气地回到北平城,朱棣看似也颇有偃旗息鼓之意,可不久后,北平城中便四处流传‘玄天真武上帝借强风助燕王强渡难关’的传言,无需多想,这传言肯定得由朱棣之授意才传出来的。
其目的不外乎有三,首先,朱元璋曾称自己是受‘玄天真武上帝’护佑而得天下,朱棣再假‘玄天真武上帝’之名起兵,不仅暗示朱允炆的‘削藩令’违背朱元璋的遗旨、亦不得天命,更宣告他发动‘靖难之役’的正当性,同时也暗示朱棣已获得神明襄助,已具有问鼎九五之权利。
其次,此传言可以使因大败而士气低落的燕军将士回忆起不久前那场必败之战的逆转神迹,重新鼓舞士气、激励斗志。
第三点,则是向我传达心意。朱棣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不喜现于人前,因此,他这是在向我表明心迹,虽得我之相助,却不会将我的存在公布于众。
朱棣的心思缜密,深知我之所以能长时间待在燕军大营而不暴露身份,唯有伤兵营一处可待,因而,朱棣虽然从未寻找过我,却在伤兵营的伙食与载具上给予了极大的帮助。
就这样,我们俩心照不宣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却相互守望。
建安二年十月,南军再次北上,朱棣决定偷袭南军。
他率部星夜兼程,于十月二十七日赶到沧州,南军守将徐凯为朱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所惑,全然不知朱棣大军已至,还在忙着加固沧州城墙,燕军突然杀出,徐凯只能慌乱应战,不及二日即大败投降。
朱棣得骑兵之利,连番奔袭,盛庸不为所动,据城防守,燕军战果泛泛。不过,盛庸却也无法制止朱棣的骑兵,只能任其纵横鲁地。
朱允炆哪堪燕贼之肆横,不断给盛庸施加压力,要他必须遏制燕军行动,盛庸只得绞尽脑汁策划了一场大战,只待朱棣踏入陷阱。
十二月二十五日,东昌城外,盛庸准备了一份由火器和毒弩制成的‘大餐’,朱棣亦如约而至。
临战前,当听闻朱棣披挂已好,正在营门前整军时,我急忙地往马厩而去,想要找一匹可乘之马,以备不时之需,却在伤兵营与马厩间的小道上发现了一匹披挂整齐的健壮战马。
那马儿正安静地啃食着草料,显得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而我却只能一脸苦笑地戴上了挂在马鞍上的鬼面护具、骑上了马背,接着,还在马鞍的另一侧发现了一只鹿皮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摘掉箭杆的箭头,我不免无奈苦笑,朱棣为我考虑得实在周全,真是十足贴心呢!
朱元璋曾与我说过,他的众多子孙中无论面容相貌,还是脾气性格,只有朱棣最与他相像,当朱棣肆无忌惮地、一马当先地冲进敌阵时,我才真真切切体会到朱元璋的话是多么有道理。
朱棣就像他老子一样‘无耻’,誓要将我的全部价值压榨出来,可我又有什么办法?除非扭头就走,对他不管不顾。
可惜,正如朱棣笃信我放不下他那样,我确实放不下他,由此,他尽可以放心大胆地肆意妄为了,而我却只能为他所‘算计’。
我戴着遮住面容的鬼面面具,紧跟在朱棣身侧,为他挡掉所有具威胁的弹丸、箭矢。朱棣甚至还有闲暇冲我咧嘴笑,然后便与侍卫们心有默契般挥鞭而去,我却只能暗叹一声,紧随其后,为其卖命去了。
盛庸绝非李景隆那样的庸才,他对朱棣做了极详细地分析,深知朱棣爱用骑兵奇袭战术,所以,盛庸将战阵打造得固如金汤,任凭朱棣的骑兵围着战阵左冲右突,也只像一只灵猫抓挠乌龟壳,看起来好像拥有主动权,实则毫无突破战阵的办法。
战况胶着,朱棣一筹莫展,便有些着急了,我确没想到他竟敢铤而走险,向着盛庸的中军直冲而去。
盛庸见朱棣自投罗网而来,十分痛快地给战阵打开一个口子,放朱棣冲了进去。
四面受敌的朱棣很快就被南军士兵的箭矢埋没了,他的处境看起来确实极其危险,可实情是他非但毫发无伤,甚至一直在找机会冲击盛庸的帅旗,企图杀帅夺旗,再造白河沟之战的奇迹。
朱棣就像一块不小心跌落满是铁钉口袋的磁铁,吸引了几乎全部火力,无数弹丸箭矢一起射向他。我已不可能再有所保留了,施尽浑身解数,将那密如急雨的弹丸、箭矢一一击落,力求不使朱棣受到伤害。
而在南军士卒眼里,在枪林弹雨的猛烈袭击下,朱棣非但毫发无伤,还生龙活虎、越战越勇,宛如神灵护体,这使南军士卒猛地记起了那个曾经不屑一顾的传言,围攻朱棣的南军士卒顿时疑神疑鬼起来,甚至已有人丧失斗志,枪火为之而熄,弓弩为之而垂。
见此情形,盛庸同样感到惊慌莫名,可他是三军统帅,事关千万人的生命,绝不能有任何失措之举,情急无奈下,盛庸只得假传圣旨,放声大喊:“吾皇有命,‘毋使朕有杀叔父名’,所有将士勿要伤及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