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生死两隔(1 / 2)
一八一五年夏末的一天,小镇上来一个马戏团。
傍晚时分,家里的男女老少全都去看马戏了,只有雷蒙和亨利因上午被狮子的吼叫吓到了,怎么也不愿意再去看大狮子,所以,吃过晚饭之后,兄弟二人又跑到了白沙堆上,堆起了城堡。
闲来也无事,我和杜邦坐在棋盘两端,厉兵秣马,一场殊死搏杀即将展开。
正当我举起棋子准备落定在棋盘上时,自火药仓库方向忽然传来一股令我也感到异常强烈的悸动之力,与此同时,一声超越了人类听觉的巨响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仓库里的火药殉爆了。火药工厂出了大事。
杜邦正等着我落子,满是奇怪地望着有些愣神的我:“你倒是走啊!该不会刚开始就准备认输了吧?啊……”
杜邦脸上还凝结着未落的笑容,话音却突然中断,人则已经被我揽进了怀里。
此时,我已不敢再克制自己的能力,不计后果、拼尽全力地化作一道闪电,将白沙堆上的雷蒙和亨利一并箍在怀中,然后,背向爆炸中心,将身体尽量展开。
与之相反,我使劲将杜邦祖孙三人向怀中紧紧收缩,在杜邦祖孙三人不解和惊恐中,我身后的火药仓库猛然炸开了。
仓库里的火药是准备三天后一起运往西班牙的,那里存放了整整一个月的产量,足足一万磅的火药分在七个分割储存火药的库房里。
此时,七个仓库一个接一个的、却又像是一下子全都殉爆开来,爆炸的威力堪比天灾,仓库的墙壁如同纸糊,在爆炸气浪的冲击下瞬间碎得四分五裂,轰鸣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耀眼的火光更使眼底只留下一片白。
我怀中的三人非老即少,致使我根本不敢存任何侥幸心理,更无暇顾忌那只探向我灵魂的‘拘魂鬼手’,只能毫无保留地将气息运转到极致,气息脱体而出,乃至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气罩,将我们四个人全部笼罩其中。
气罩刚刚展开,猛烈的冲击波就如奔雷般冲撞而来,随之而来的砖石、木屑就像无数子弹狠狠地射向我们,气罩被冲击波和碎石连连撞击如同一个被压扁的鸡蛋壳,形势已是岌岌可危,我只能拼命运转气息、补充能量,努力维持着气罩的完整。
万幸气罩非常有效,不仅隔开了碎石和木屑,就连那猛烈无比的冲击波、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刺鼻的火药气味也全部挡在了外面,也就是说只要气罩不破,杜邦祖孙三人不会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这场爆炸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结束,猛烈的爆炸甚至在天空中升起了一朵奇怪的蘑菇云,地面更因爆炸的冲击形成了波浪状起伏,不过,在我的保护下,杜邦祖孙三人却毫发无伤,甚至还有闲暇好奇地打量爆炸造成的奇异景象。
杜邦自不会如两个小孙子那般单纯,只盯着爆炸引起的奇异天象了,此时,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已全是难以言明地震惊,进而浓浓的疑惑化作了深深地探究,而我却不会给他继续探究下去的机会。
我绞尽脑汁融入杜邦一家,就是为了防备类似这种危险情形出现,只是,从来到美国以后,杜邦一家虽历经艰辛才创下家业,却从未遇到过真正的危险,我的存在亦显得毫无意义。
我曾认真思考过该以怎样的借口才能离开,最终,却不得不无奈地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我如果不再死一次是绝对走不掉的,而今天这场爆炸事故就像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我肯定要充分利用好它了。
此时,整个仓库已被爆炸夷为平地,最后一声爆炸正好在我们不远处,带起的一大块基岩打着呼啸向我们飞了过来。
在这场爆炸中,杜邦祖孙三人已经见过了最不可思议的场景,比这块基岩大得多的砖石块触及到气罩,也即被弹掉、分解,因而,就连雷蒙和亨利也如曾经沧海般淡定地望着飞来的基岩,全不将其当成什么威胁。
就在杜邦祖孙三人皆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块基岩即将被弹开的时候,我却表现出一副后继乏力的模样,细密的沙土亦趁机飞扬、侵入,撒了我们四人一身一脸,而在此时,基岩刚巧砸来,气罩就像孩子们爱玩的肥皂泡,一触即破。
在杜邦祖孙三人的惊恐大呼中,基岩重重撞在我的后背之上,我被基岩砸中、飞了出去,人还在空中,一口鲜血已猛喷而出,随之,我忙用气息错开后背的数段关节,呈现一副被基岩撞成骨折而凹陷的惨状,爬在地上“奄奄一息”。
杜邦祖孙三人也如滚地葫芦似的一头摔进白沙堆,衣服凌乱不堪,满头满脸的沙子,看似虽惨,实则我自有分寸,没使他们受到丝毫伤害。
我面朝下爬在地上的目的,就是要杜邦一目了然地看清我的‘惨状’,杜邦当然看得一清二楚了,他将我小心翼翼地翻过来,又看到了我嘴角不断向外涌的鲜血,而我的脸色更是一片死灰,看似只剩下一口气了。
杜邦大喊着吩咐雷蒙和亨利:“快去喊你们的爸爸过来,快!快啊!”
雷蒙和亨利两个孩子年龄虽小却都十分懂事,他们脸上挂着泪水、连连点头,一眨眼就跑远了。
杜邦强颜一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兄弟,挺住!我知道你非常厉害,肯定可以做到的,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去医院了。”
我做出一个强忍痛苦的笑容,“气若游丝”地说:“不必麻烦了!我自己就是医师,很清楚自身的情况,内脏破裂、内出血,我……,已经活不成了。”
杜邦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连连摇头、极尽痛苦地说:“不……,兄弟!你一定要坚持住,我怎能看着你就这样死去呢?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你的父亲啊!”
杜邦的话说得没头没脑,而我却知道他的意思,他将‘曾经的我’当成是‘现在的我’的父亲了,想必这个念头一直深埋在他心中,直到这场天灾般的大爆炸突然爆发,才使他猛然惊醒。
我当然不会为他纠正错误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