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初遇谢瑜(1 / 2)
一直钓到下午四点,鱼篓已经变得满满当当,里面大小不一的鲫鱼受到惊吓后以为又回到河里,纷纷挣扎着泛出一阵阵浪花,我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悯,就像我初中时期渴望逃离学校一样,眼前这些篓中之鱼或许更加渴望回归这条浑浊的河里,自由自在的生活,无忧无虑的游来游去,虽然它们是冷血动物,不存在感情,但在被勾住钓上来的时候也会惊慌失措的求生。
我轻轻将烟弹进双桥河中,这是一种破坏环境的做法,但看着河面绿油漆似的浮萍,也就无所谓了,人们的毫无作为以为把曾经清澈见底的双桥河变成现在这幅臭水沟的模样,导致鱼都明显见少,小时候父亲还曾带着我到河里学游泳,我因为恐惧,练习了一天都没能学成,总觉得自己会沉下去,脑子里错乱的像缠绕成一团的钢丝球,好在父亲一直抓着我,不然这篇文章的主角就活到四月便与世长辞,也就不会有那些美好又痛心的回忆。
长时间坐马扎扯的我腰酸背痛,我站起来踢了两下腿缓解麻木,旁边的钓鱼大叔见状笑呵呵说道:“年轻人定力还需增强,这才坐了多长时间就坐不住了。”
因为太熟,我们之间的谈话逐渐变成现在这样毫无顾忌,要是萍水相逢的泛泛之交,在听到别人评价自己不好时早就甩脸走人了,而我则是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的说:“我这是长期不活动导致的肌肉疲劳,您经常会在这钓鱼,身体当然就习惯一直坐着,跟一口大钟似的,不动如山。”
他没反驳我,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不过像你这样有耐心的倒是罕见,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对钓鱼不感兴趣,只对手机电脑游戏之类的上瘾,趴在床上充电器连着手机,手机插着耳机又连着耳朵,和一百年前抽鸦片的人一样,看似正常实则灵魂早已糜烂。”
他的话令我沉思,想起村里还没拆迁时,我和两个堂哥都没有手机,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上学,陪伴我的有父亲焊回来的一个篮球框,固定在地里的电线杆上,我们总会拿石头和饮料瓶往里扔,后来大哥买来一个篮球,又给我的童年添加了一份玩物,篮球上贴着许多球队的标志,刚拿到手我便像考核一样的指着任意一个标志,问大哥这是哪个球队,他给出的答案我也不知道正确与否,但从他那不可一世的表情以及自信的口气,我的怀疑是错的。我还记得大哥的偶像是詹姆斯和科比,他曾和我说过高中时期他有个梦想就是主修好英语,这样就能可以去专场采访,有机会见一面自己的偶像。
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哪怕只是暂时的,也会为了眼前的所想而奋斗,那我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呢?18岁的我想开一个电玩城,但现在这个梦想已经放弃,我没有强大的资金以及人脉资源,最主要的是怕自己懈怠,要知道做生意最基本的需求就是勤快,显然我没和这个词沾上边。
站了十分钟左右,我才坐下继续观察着鱼漂,和钓鱼大叔闲聊着,忽然想到自己还没回答他刚才的话,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将心比心、尊老爱幼,他看上去和我父亲差不多大,所以不能忽略对方的话,于是我假装思考的挠了挠头,说:“您的看法是没错,但这也是一个时代的更替,现在手机已经人手必备,这确实为人们的生活带来便捷,有些大型公司也组建了微信群聊用来发布通知,连亲戚之间有喜事,打个电话就可以告诉,不用像以前没手机时那样去别人家里报喜,当然不排除现在的年轻人对手机游戏太过于上瘾......”
说到最后,我竟把自己想表达意思又带回最初,思绪也停留在该如何反驳他说法上,这时钓鱼大叔迅速一提竿,这是继我坐下后,他钓上来的第八条鲫鱼,用这里的方言叫“拐子”。
他一边兴奋的摘着鱼钩,一边颇有感慨意思的对我说:“年纪轻轻说话还一套套的,不过也有道理,像我们那个年代结婚的时候家家都有座机,而且刚兴诺基亚、摩托罗拉之类的移动电话,虽说也可以打电话,可喜事给信从来就没用过,都是亲自上门通知。”
我歪着头,疑惑的问道:“都有电话为什么还要去上门给信,难道电话就是摆设吗?”
他把鱼扔进鱼篓,又给鱼钩挂上鱼食批抛到河里,坐下后才说:“当然不是,那时候刚出移动电话,人们都还保留着传统意识,为了不失礼,除非住的太远的亲戚,其余都得上门给信。而且没有说让亲戚帮忙给信那一说。”
我听的直发愣,这样也太中规中矩了,大齐结婚时就是发QQ给的我们几个信,也没觉得这样和失礼有任何关系,看来年龄上的差距使我们之间存在着不小的代沟,包括思想、看法甚至三观,好在钓鱼这项运动没有被时间影响的有太大变化,不然我根本不可能和一个父辈的人坐在这闲聊这么长时间。
又钓了一会儿,我耐不住性子起身打算离开,钓鱼大叔从身后叫住我说:“小昭,你每次来这都帮我钓不少,最后还一条都不要,这弄得我多不好意思,不如这样,今天上我家来吃吧,让你尝尝我熬鱼的手艺!”
我生来就不爱吃鱼,因为不会挑刺,大口吃的话还总被卡嗓子,于是摇了摇头打算拒绝,可他非常坚持的邀请我,要是再反驳会显得不给长辈面子,虽然我一直都喊他大哥......这下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我陷入了纠结当中。
他看出我的犹豫,趁热打铁的补充道:“来我家也正好欣赏一下我女儿的艺术品,你说小姑娘家家不想当大家闺秀,偏要做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不过当今社会也放开,不像旧社会那样男尊女卑,更何况自己的孩子,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去做些什么,前提是喜欢的事情不能出格。”
听着他念念不休的陈述,我内心不禁唏嘘,如果父亲也和他一样通透该多好,以前我想练跆拳道,不为打出名声只为强身健体,父亲极其强烈的反对我学,还说服妈妈和奶奶以及其他亲戚来反对我,理由是学业为主,练跆拳道会耽误上课;四年级时,我想学毛笔字书法,父亲虽然不像练跆拳道那样反对的激烈,但还是给我讲了一大堆道理,说书法虽然,不过考试里面并没有,当时我内心很反感他每次都拿学习来说事,但碍于对他的畏惧,还得装出一副喜悦的样子顺从。
“怎么样,小昭?晚上来我家吃吧?”
钓鱼大叔的追问把我从怨念中喊醒,我一咬牙答应下来,然后给父亲发去微信,告诉他今晚在外面吃,其实我知道他不会回复,因为我经常一连好几天不回家,这与我在网吧上班有关,一个班就是24小时,白天回家睡觉,醒来后又继续去网吧上网,这样一来我无形中与父母错开见面的时间,妈妈偶尔会给我发微信关心我有没有按时吃饭,多注意睡眠,而父亲从未给我发过一条消息打过一个电话,可能是因为我自毁前程的缘故,他到现在对我还是抱着灰心的态度吧。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自己能养活自己,等攒到大笔钱后再向他证明不上学也可以过得好,估计他的态度就会有所转变了。
钓鱼大叔在我答应和他回家吃饭后,便开始收拾,把带来的所有工具放进渔具包里,挎在肩上手提着马扎,我则是拿起那个足有十斤重的鱼篓,费力的提着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