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皆离去(1 / 2)
他们两个跟张小溪说了好多好多话,之前一直都是张小溪说给他们,他们听,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下。
让张小溪做一个听众。
袁天明拍了拍手,“好啦,我们今天先回去了小溪,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冲秦烨点了点头随后便朝外走去。
他还没走多远便听到一阵声响,待他疑惑的回头发现秦烨竟痛苦的跪倒在那里,身上爬满了诡异的暗紫色的气。
秦烨发出低沉的嘶吼声,袁天明立刻冲上前查看他的情况,他的神情有些焦急,“老大,你怎么了?”
那团气爬到秦烨的脸上,使得他痛苦的面目狰狞,“好一个周汆!临死之前将这暗紫色的气打进我的体内。”
“那股酥麻的感觉又来了,我现在一点儿力气都用不出来,而且这些气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侵蚀我的身体,到时候怕是深入骨髓了。”
他抓住袁天明的衣衫,大滴的汗水从他额头滑落,“快,带我走,不能让小溪看到……”
秦烨的胳膊无力的滑落无力的晕了过去。
等到秦烨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城主府,袁天明就站在自己身旁守着。
他摸了摸脑袋,疼的紧,“这是哪?”
袁天明见秦烨醒了,一边查看他的情况一边开口道:“这是小溪的房间。”
秦烨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袁天明正了正神色,他看着秦烨的眼睛很是认真的开口:“秦烨,你身体里的那团气很是诡异,我寻了帝丘城所有的医馆,没有一个能够看出这是什么东西的。”
“未知的事物存在于你的体内,无异于在身边养了一头猛虎。”
“这很危险!”
秦烨只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我可是小溪的老大。”
袁天明一下子就被他噎住了,秦烨站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
过了好久秦烨终于摸清楚了它的规律,每晚大概子时发作,每次发作都会持续长达半个时辰。
每次发作的时候秦烨的整个身体都会变得酥麻,浑身用不了一点儿力气,刚开始的秦烨还会无力的昏过去,可是现在他已经能短暂的保持清醒了。
当然,这种清醒没什么卵用,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无力,明明有意识但就是无法动弹。
其他的状况秦烨倒没有发现,这个东西好像也没有给秦烨造成其余太大的伤害,可是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不禁有些纳闷,周汆到底是怎么控制那团气让它这么听话的。
想了好久秦烨还是只能摇头,想不通,论人格魅力的话,秦烨自问甩那周汆八条街。
秦烨依旧每天闲来无事。
他现在每天都会去张小溪的墓上同他说说话。
说说今天城东头的大娘又跟那家的小姑娘说媒未成;说说城里又新开了哪几家特别好吃的酒楼;说说断了一条手臂的同福客栈掌柜如何一只手端两个盘子;说说西头的屠户杀猪的时候怎么被猪顶飞的细节;说说每天都偷偷看到张大河抹眼泪。
他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一蹦三尺高,讲的绘声绘色,绘影绘声。
他说了好多好多,也不管张小溪愿不愿意听,秦烨全都一股脑的说出来了,因为他觉得这是他老大说给他听的,他一定是愿意听的。
值得一提的是秦烨还抽空去了另一座坟墓,那坟上没有立碑更没有刻名字,只有一把通体染血的卷了刃的菜刀傲然立于孤坟之上。
刀的正反两面都刻着一句话。
正面是,包子数载无人问。
反面是,一句换人天下识。
而在那木质的刀柄之上赫然被人刻上了三个大字。
李万心!
秦烨一只手拿着一盏酒壶另一只手握着一个酒杯。
他将酒杯中的酒倒满先在地上洒了一杯,随后又倒满一杯放在了那把菜刀的前方。
他边倒酒边开口:“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酒,但我觉得依你这种性格豪爽的人,应该也是一个老酒鬼了吧。”
秦烨哈哈一笑,“我们素昧平生,一共也就才见了两面,第三次更是连面都没见到,但是我听小溪说,你拿菜刀的样子很帅!”
“我喜欢你的性子,喜欢你的豪爽,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洒脱,那是我学不来的,我觉得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同样也可以一见如故不是么?”
秦烨又从吊坠中掏出一个水壶和杯子,“我不喜欢喝酒,就用水来代替。”
他举起自己的水杯,又举起另一边的酒杯。
“这第一杯,敬那个我初见的和蔼大叔。”
秦烨一饮而尽,将酒洒在地上。
“这第二杯,敬邀我上楼的包子铺老板。”
他微笑的举起那最后一杯。
“这第三杯,敬那个提着菜刀在人群中嘎嘎乱杀的猛人!”
秦烨的影子在日落下拉长,他挥了挥手,“李万心……”
“立的还真是心!”
“再会啦,等我回来看看学没学会喝酒,到时候跟你喝个够。”
霜降已至,秋天即去。
霜降时节,万物毕成,毕入于戌,阳下入地,阴气始凝,天气渐寒始于霜降。
天渐渐寒了……
秦烨跟袁天明走在街上,迎面跑来几个孩童,他们嬉笑打闹,口中还欢快的喊着当地的民谚:“霜降萝卜,立冬白菜,小雪蔬菜都要回来。”
他们和两人擦肩而过,欢快的朝远方跑去。
“霜降萝卜,立冬白菜,小雪蔬菜都要回来……”
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秦烨和袁天明齐齐回头望着他们的背影。
半晌,两人相视一笑。
“霜降了。”
“是啊,冬天要来了。”
袁天明一拍脑袋,“对了,你这两天见过城主大人了吗?从小溪那里回来之后我好像好多天没看见过他了。”
秦烨耸了耸肩,“我一天天跟你在一起,你都没见我怎么知道。”
“也对。”
忽然秦烨仿佛想到了一种可能,“我好像知道他在哪里了。”
袁天明问道:“哪里?”
秦烨只是回答:“霜降节气,扫墓祭祖。”
袁天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张大河在小溪哪里?”
“只是有可能。”
“可是小溪的墓才刚立不久,也没什么可扫的吧?”
秦烨一想,还真是,“走吧,不找张大河我们也得去看看小溪不是?”
两人走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个满头花白的身影立在那里,可不就是张大河嘛!
只不过张大河的方向有些诡异,此刻的他是站在张小溪的墓后面。
“谁家扫墓祭拜站后面的?”,袁天明有些纳闷。
别说是他了,就连秦烨也是奇怪。
两人抱着疑惑的心态前去查看,发现张大河祭拜的对象不是张小溪,而是在他的墓后的另一座小山包。
“这里还有一座坟墓的?”
先前他们两个根本不知道在张小溪墓的后面竟然还有一座。
他们走上前,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长长的石板,上面还刻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虽然仅是刻上去的,但依旧显得栩栩如生。
“这是小溪的母亲?”
秦烨望向在那里拔草的张大河开口。
张大河停下手中的动作点了点头。
他轻轻抚摸着那块石碑就好像在十几年前抚摸自己妻子的脸一样。
现在的张大河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那与年龄极其不符的满头白发还那略显沧桑的眼睛。
“嗯,我把他们两个葬在一起了。”
他就这样站在两座坟墓之间,安安静静的。
十几年过去之后,他什么都没有了。
张大河沙哑着嗓子开口:“他娘这辈子就见了儿子一次面,我觉得她应该很想很想小溪了,想他现在应该多高啊,想他现在长什么模样啊,想他现在多胖啊。”
“他们两个在那里见面之后应该都有好多好多话想说的吧。”
他扑通一下子跪在妻子的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琀儿,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们!”
“我宠了一辈子的老婆没了!我宠了一辈子的儿子也没了!”
“我就是个废物,废物……”
他一下又一次抽在自己的脸上,秦烨连忙去阻止却被袁天明拉住了。
秦烨疑惑的看着他,可袁天明只是摇了摇头。
七品的修为可不只是说说的,张大河的脸都被抽的血肉模糊。
他渐渐停下来,哀嚎转为了呜咽。
两人就这样看着张大河哭了很久,秦烨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他喝酒啦?”
袁天明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或许,中年大叔只有在醉酒之后才敢这样放肆。”
“为什么?”,秦烨有些不明白。
“等你中年你就知道了。”
“……”
张大河平静下来不知过去了多久,他遥望着远方。
良久,“秦烨,我要走了。”
秦烨一怔,“走?去哪?”
“不知道,随便走走,散散心,看看人间。”
“等我回来我就把我遇到的趣事都讲给他们听。”
“一定很有趣吧……”
张大河起身走远,秦烨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你究竟是想要看看人间还是在躲避内心呢……”
这一日,帝丘城沸腾。
张大河辞去城主一职成为所有人饭后闲谈的重点话题。
经历那一次大战之后,他们都对张大河感恩戴德,因此他离开一事无数人都为之叹息。
不止如此,秦烨和袁天明也都宣布即将离开。
他们三人是一起离开的,三人站在修复好的城墙之下,在他们的身后是全体帝丘城的百姓。
他们有的高声大喊,有的挥手致意,有的饱含泪水。
那场大战的功臣中,李万心和张小溪战死,张大河,秦烨袁天明也都要离开。
他们的心一下子空唠唠的。
他们一齐挥手,送别三位。
“诸位,一路顺风!”
也有人将手呈喇叭状放在嘴边,“顺遂!”
三人挥手送别他们,只有秦烨低声开口:“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