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儿时射的子弹正中眉心（2 / 2）
哪怕姬清仪也是瞳孔骤缩。
其他人也皆是或闭眼或叹气。
因为这完全不符合苏橙的性格。更不符合他的思想。对于她们来说，苏橙这次做出抉择的思想，是如此的不加掩饰和透明。
就在众人还在怔愣的刹那间，几手过后，棋盘又产生了新的变化，黑棋愈加危险，面对下方苏橙白棋厚壁几无逃生之路。
绝境之下，姒憬爆也发出惊天的力量，以极大的魄力将自己所有赌上了赌桌。
如此一来，此时苏橙已没有了后路。
此刻，考验苏橙杀力的时候到了！
这关键的第一百手，他要怎么下呢？
就在大家还在猜测苏橙究竟会怎么做的时候，苏橙突然伸出食指，落下一颗白子。
凶悍且直接！
姒憬微愣，因为接下来情况对她不利。
果不其然，接下来，苏橙直刺龙睛，姒憬的那条黑龙挣扎空间越来越小。
又是几手后，姒憬的黑龙愤死，不过，苏橙并没有赢。
姒憬陷入了大长考。
她抬起头，看向苏橙，
“学姐难道是因为我而无法集中注意力吗？真是令人遗憾。”
苏橙淡淡笑道，语气里隐约有些调侃：“不过，帅气就是我的武器。”
刘倾月打了一个激灵，不由娇躯一颤：“别说这种让我鸡皮疙瘩起来的话。”
“哎呀，我就开个玩笑调节气氛。”苏橙耸了耸肩膀：“毕竟这是宴会，大家开心才重要嘛，搞那么严肃也挺累人。”
“你这当姐夫的真不称职，承认苏橙帅难道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是啊，帅气就是他的武器！”
“苏橙，我已经被你的武器击毙了。”
“是啊。”
有人指责起刘倾月，气氛开始转变。
姒憬并没有因为苏橙这句话而恼怒，反而却是被撩动了心绪，不禁有些恍惚。因为曾几何时自己的态度却是和对方大为相反。
她认为美貌是障碍，
而他引以为傲？
“你确定很帅。”
她收回思绪，对苏橙微微摇头：“不过，我不会因为这种肤浅的东西而分心。”
说完，她再次落子，阳台又陷入寂静中，只有落子声，以及摩擦石桌的沙哑声。
两人交换几手后，姒憬突然发现，左下角苏橙的白棋已如黑海中的孤舟，无法全身而退。若被她鲸吞，结果将是她大胜。
由于前面苏橙弃掉了自己大角，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再次弃子的空间。局面已经是一锤子买卖，杀了就输，活了就赢。
姒憬再次把新试卷丢给了苏橙回答。
这一次，考验的是苏橙的治孤能力。
这个试卷就连姒憬也没有把握。
姬清仪在沉吟。
李观棋在担忧。
顾若雪在纠结。
刘倾月在吃薯片。
果然，苏橙没有之前的自信与淡然，他正眉头紧锁，神色专注地看着棋局，像是寻找破绽，又像是在……思索，总之很复杂。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姒憬抬起头准备欣赏败者垂死挣扎的狼狈模样，结果她这不看还好，这一看下意识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因为她发现，此刻的苏橙浑身气质陡然改变，原本温润儒雅、谦虚平和的形象在顷刻间变成带着静柔之美，一举一动，都带给她强烈的违以及一丝淡淡熟悉感。
“嗯？”
“咦？”
“为什么感觉变得有点陌生了。”
一旁观战的众女也皆是感觉到讶异。
苏橙行为举止太过陌生，甚至可以说，这根本就不是他应该拥有神态与气质的！
姬清仪却是对这种形态的苏橙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记忆太久远，以至于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顾若雪双臂环抱胸口，目光从姒憬移到苏橙身上，然后又从苏橙移到姒憬身上，眼神闪烁，想到什么，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
“学姐，你看出什么了吗？”
李观棋敏锐地察觉到顾若雪的表情变化，忍不住问道。
“他总是喜欢干一些自认为正确的事情。”顾若雪叹道，她知晓苏橙的打算。
“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若雪闭口不言。
李观棋打消追问的念头，只好继续看向棋盘，只是她的眼神有些黯淡，因为如果是她的话，恐怕平庸挡住后，会投子认输。
凌凝望着苏橙，掠过一抹复杂神色。
因为她非常清楚此刻的苏橙气质来自哪里——
正是苏橙面对面的姒憬！
不对，准确说是美丽形态的姒憬，那时她还未遮掩容颜，是个明媚耀眼的美少女，一举一动皆是端庄与雍容，高贵典雅。
作为后辈她以前一直憧憬着以前的姒憬，甚至她气质或多或少受到了她的影响。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前段时间苏橙会找她来了解姒憬的以前，并且把以前姒憬与人对弈的监控都被调走，原来……原来如此。
他是想用姒憬棋风打败现在的姒憬？！
甚至居然连一举一动都开始模仿？
姒憬认为美貌是围棋最大的阻碍！可如果苏橙用她的棋风来打败现在的她的话！
意识到这一点，凌凝娇躯不由轻颤，目光惊愕，嘴唇张合，显示了内心极度震撼的感受，但更多的是期待与紧张。
站在阳台门口的刘倾月发现了身旁的许天依隐约有些激动，关切道：“怎么了？”
“没什么。”
许天依摇摇头，但神情依旧有些亢奋紧盯着对弈中的两人，眼睛眨也不眨。
“唔…”刘倾月吃了一片薯片，略皱眉，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被她尽收眼底，稍加思考就猜到个七八分。
“真是……”她摇了摇头，有些无语：“还嫌惹的债不够多，居然还在攻略。”
处理这件事上苏橙脱离了低级的胜负，反而以救赎的方式帮助姒憬破心魔？
让姒憬接纳自己？
让姒憬和自己和解？
总之意义深远。
假设苏橙具有能力前就推演过这件事，那么他的确可以做到。
毕竟能力没了，不代表记忆没了。
凌凝看着苏橙进入了大长考，他只是低垂脑袋一味凝望着棋局，仿佛是在一遍遍推敲、揣摩。紧张、颤抖，窘迫、焦虑，各种情绪充斥在她的脸庞上，却又倔强坚持。
前所未有的违和感充斥在姒憬的眼前，令她有些怔愣失措。
这种感觉，就像面对的是一名童年老友，一位故人，虽不熟稔却格外亲近。
就当她陷入某种困惑之际，苏橙伸手往棋罐里拈起了一粒白子，然后在她诧异的眼眸中停在了半空中。顷刻，苏橙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隔空撞上。映入姒憬眼帘的则是一双眼睛，深邃却又稚气未退，带着迷蒙与懵懂，似乎期待自己的回答。
姒憬忽然产生一种荒谬感，就当移开视线时，她的瞳孔骤缩。因为她赫然发现，眼前苏橙居然变成了一名举棋若定的幼女。
姒憬蓦地僵住。这张脸与幼年的自己长相完全一致，五官精致，皮肤细腻，身材纤瘦窈窕，身披素衣，腰部束着粉红缎带，乌黑秀发梳成简单发髻，插了两支玉钗。
自卑却勇敢、窘迫却意气风发。
这一刻，世界仿佛安静下来了。
所有人皆是屏息以待，望着苏橙举棋。
气随心动，势随运转，苏橙缓缓落子。
“啪嗒！”
清脆的声音，犹如击在了所有人心尖。
姒憬猛地回过身，她的视野里仍然是苏橙的那张帅脸，完全不见刚才幼女模样，仿佛刚刚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只是当她看向棋盘时，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苏橙刚刚那一手的下法，整个棋盘都混乱不堪，密布残局，几乎让她无处下脚。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刚刚苏橙下的棋。
这手棋…
恰好是自己当年打败社长那一手妙手，落子的位置和造成的效果一致。
可问题，这根本是不可能复制！
因为当初的自己是超脱常理的，即便是她现在也是不可能计算得出的。因为当初是天赐她的灵光一闪，是她创造的神迹。
什么情况…
“我赢了。”
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
余音消散，姒憬猛然抬头。寻找刚刚那道少女声音，可刚刚仿佛是幻听一般，苏橙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谁在说话？
是我吗？
此时所有人无从考证现在的姒憬在想些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接下来不似以前那般‘通盘无妙手‘，反而换了一个下法，妙手鬼手迭出，最终苏橙大势已去。
苏橙无心再下，投子认输。
“我输了。”
“恭喜学姐！”
………………
“好耶，太精彩了！”
“姒学姐太棒了。”
“真是太强了！”
“虽然我不懂围棋，但不明觉厉！”
阳台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叫好。
姒憬收拾棋局，置之不理，准备离去。
“姒学姐。”
身后传来苏橙平静的声音，姒憬的身子微不可察一僵，紧接着转过头。
苏橙和她的女朋友?n，缓缓吐出：
“恭喜。”
“谢谢。”
姒憬托着棋盘走了，只不过她一改往日的莽撞，没有撞上任何东西，夜幕下更没有吓到任何人，反而引起了阵阵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