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电话打进来(2 / 2)
伍福图正要开口参战,手机又响了,见是向旺泉的号码,便没按免提,把手机盖在耳朵上嬉皮笑脸:“莫西莫西(你好),向老大,有什么指示?”
“老三,在哪里潇洒咯?”
“老四请他同事吃饭,我和老二在这里‘米西米西’。”
“靠,你们嗨皮竟然不叫我这个老大?违背组织原则私下活动,性质恶劣!”
“好才你没来。我带了瓶A酒,竟然是假的!丢格(丢人),一点都不‘哟西哟西’(不好)!”
“莫西莫西、米西米西、哟西哟西”是音译,是“抗/日神剧”的产物,现在被伍胖子演绎了出来颇有几分喜剧效果,他那故作滑稽的怪腔怪调让向旺泉哈哈大笑,声音之大让在座的人都清晰可闻:“你们几扎小鳖(你们几个小家伙),搞得到什么真A酒咯?”
这不是轻视也不是蔑视,而是事实——这年月没有过硬的关系几乎不可能买到真A酒,普通老百姓想买到真A酒那绝对是比买彩票中奖还难。
等伍胖子挂了电话,肖勇刚问他:“谁呀?这么牛皮哄哄?”
伍胖子笑了笑正要说话,又有手机响——过江龙接听电话:“老板,什么指示?”
听说是老板来电话,浩气公司的人都静默下来。陈浩气嗓门极大中气十足,大家都能听见他那洪亮的声音:“阿龙,我后天回国。我等下把航班信息发给你,你安排杨司机到时候来接机,OK?”
过江龙乐了:“老板,你去英*国半个月,就只学了这一个单词?”
“讨打吧鬼崽子!我在QQ群里看见你又进了一趟派出所?”
过江龙的脸垮了下来:“老板,我教你一个单词:NO!”
杨二端是湘西的土家族,十四岁就来省城谋生,在一家快餐店打工6年多了,每天的工作是在厨房打杂和送外卖的盒饭——那年月还没流行网上消费,也没有快递员满街飞,快餐店只能自己派人送外卖——浩气公司的员工经常点这家店的盒饭,一来二去便与杨二端混了个脸熟。有一次过江龙也定了盒饭,发现杨二端的口音有故乡的味道,于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待过江龙发现杨二端与快餐店杂物间的老鼠和蟑螂同居后,便生拉硬拽地把杨二端拖进了燕子窝巷1号。
【轻咳一下:这也是真正的慈悲。】
燕子窝巷1号是陈浩气的祖宅。陈浩气原先在国营企业上班、享有单位分配的福利房,后来下海经商又买了几套商品房,现在住的是独栋别墅,于是把这两层半的老房子免费给过江龙住。虽然这老楼房比较破旧、装修更是简陋,但比学校的宿舍要来得自由、离公司也不远,于是过江龙便搬了进来,在这里住了3年多把这里当做了家,根本不想去公司宿舍——杨二端被薅过来以后就像一个勤劳的田螺姑娘把楼房收拾得干净整洁,后面的院子种上树、空置的地方摆上花,不知不觉之间、原本荒废颓败的小楼竟然焕发出勃勃生机!
陈浩气来过后看得惊喜不已,对着惴惴不安的杨二端狠狠竖了几下大拇指。
杨二端不但生性勤快手脚麻利,竟然在烹饪方面颇有天赋,在快餐店耳濡目染后摆弄起饭菜来竟然是有模有样——过江龙这下有口福了,杨二端变成了过江龙的“御厨”——浩气公司的同事们来吃过几次后都羡慕不已,老板陈浩气更是一锤定音总结出了大家的慨叹: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阿龙这家伙,命好!
是啊,在异乡漂泊,一日三餐是很具体、很实在、而且是不得不每天都要面对的问题——在外打拼的你,有没有吃厌外卖?
大家都对着外卖在愁眉苦脸,过江龙却有免费的“专职厨师”帮他做饭,这不是“命好”是什么?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杨二端一般会在傍晚六点半左右做好晚饭,而过江龙大多也会准时回来。
把电动摩托推进后院,过江龙一边洗脸一边问杨二端:“你说老实话,昨天晚上你有没有看见我被龙撞了?”
杨二端呵呵笑、委婉地否定:“我只在电视上看见过龙。”一边拿了筷子催促过江龙赶紧来吃饭——煎了土鸡蛋呢,冷了就没那个香味了。
【剧烈咳嗽特别提醒:吃货们都知道要“鸡吃叫、鱼吃跳”,以为是食材新鲜、所以味美;其实不对,真正的原因详见后面的故事。】
过江龙心里有事,一边吃饭一边说“撞龙”的事情,搞得杨二端郁闷到不行:“阿龙哥,我真没看见有龙撞你。再说了,你都去医院检查了、已经证明没问题了,你还担什么心?”
“问题是、那条龙说他就住在我脑海里!今天中午喝酒,他还把我喝的假酒喷出去了!”
杨二端彻底无语了:龙上身?龙喷酒?纠结些这么迷信的事儿、到底你是小学生还是我是小学生?
摇了摇头、杨二端苦笑:“阿龙哥,你这些话我们两个说说就算了,别人听见还不骂你是神经病?”
“就是担心被骂才没告诉别人噻。我想打电话给我高中的班主任老师,手机摸了几次又收了回来。要是老家有电话就好了,我可以问我老爸,他肯定不会骂我。就算他也搞不清,还可以去问‘寨佬’。”
过江龙的老家在雪峰山深处的牛头苗寨,虽然现在是2012年了、但目前只通了电,至于电话,不好意思,没有。牛头苗寨的人开玩笑说电话是电的儿子,手机是电话的儿子、是电的孙子——现在牛头苗寨的电还是个单身汉,没有生儿子,孙子自然是云深不知处了。
说到家乡的事儿、杨二端的声音欢快起来:“你们寨子也是这个传统啊?我们寨子也是这样、有不懂的就去问老人家。”
家有一老、胜有一宝,说的就是这个。
过江龙扒着饭,突然说道:“咦,高满嗲八十多岁、刘娭毑九十多了,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我去问他们?”
杨二端眨巴了几下眼睛:“高满嗲就算了,一天到晚只晓得打牌喝酒。要问就去问刘娭毑。”
过江龙觉得这话有理,匆匆吃完饭出门——虽然对那“龙”的抵触感没那么强烈了,但他心里就是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