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湖仙（2 / 2）

有小时候的三五结伴捕蝉戏水，有母亲提着洗衣盆子在身后的怒吼，在他成家时与妻子的一夜良宵，也有孩子出生身为人父的喜悦……还有大山深处的那条黑色大蛇……

他仿佛再次身临其境般，记忆疯狂上涌，包裹了他。

湖仙……

他和更老一辈的人都是这样称呼它。

那年的丰庆季，年幼的他和三五结伴的小萝卜头们来到一处山湖嬉戏，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溺水。

伙伴仗义，嚷嚷着跳了下来，然后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那湖水已经呛的他快要失去意识，时光仿佛都撕裂了，一处空寂的虚无在牵引着他，欢迎着他。

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但是突然之间，山湖悸动，卷起一片银幕，将他们全部冲上了地面。

他当时趴着四肢呛着水，干呕着，吓得当时的他，后怕、惊疑、心悸胆颤。

柔和的山风让他逐渐感到了冷意，也让他看清了远处蜿蜒的庞然大物。

他们不敢称为“蛇”，这等的体型，灵性已经脱离了“蛇”的范畴。

那一眼，老人至今难忘。头颅之上是亮绿的玛瑙，明亮让人无法释怀。

于是他们叫它湖仙，释迦群山之中的湖仙，湖中黑仙。

偶尔的时候，他还会编造哄骗村里小孩的故事来，以此让他们乖巧听话。

可惜，他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那条大蛇，再也没有听说过湖仙。

他也是村里最后一个记得湖仙的人了，不知道在他死后，还会不会有人记得它？

老人却是不知道，远处的溪流里，正有一个庞然之物抬首，用那双碧翠的眼，看着他所在的院子。

视线仿佛透过了阻碍，落在了院子之中，面容安详沉睡的老人身上。

“唉……”

一声叹息，好似夜风吹拂而过，有好似枝头颤动之音，旋即融入了漫漫长夜里，再无音讯。

“哗哗哗……”

水流声涌动，水浪起伏，最终融入了宁静。

……

姬尨顺着水流快速离开，一双碧翠的眼瞳似有瞳模隔绝了水侵，让它畅通无阻地在水里肆意睁眼，涓涓流水让它的身躯都融化了一般，为它遮掩了如今庞大的身躯，波动隐晦难觉。

远山之上，峥嵘茂密，草木杂生，这是一段河流的尽头处，一道漆黑如玉的身躯蜿蜒着前进，钻出了水面，很快无影无踪。

鳞片精密连合，好似精密的机械，在无人的角落里发出金属的摩擦声响。

姬尨走地，行踪隐匿迅速，就连树上的枝头鸟都没有察觉到，那些低草片上，还有几只青蚱正在悠悠进食。

一溜烟功夫，这片草地上就只有走过的痕迹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巍巍古山脉，苍茫云海间。

它一路奔袭，很快就经过了重重动物们的领地，最终在它们熟视无睹的目光之中，进入了自己的栖息地。

这是一片漆黑如玉的湖泊，平静而诡异。

在湖泊周遭，草木稀疏了很多，不能适应的早死绝了，只留下一些灰暗的草林，疯狂汲取营养。

还有一颗颤颤巍巍的巨树，蜿蜒曲折的粗壮身躯向上延伸，参天之景，犹见一般。

姬尨吐着信子，没有嗅到异样的气味后，放心下来，狂放的潜入了湖泊里，舒展着骇然身形。

但是，湖泊里并不是只有它一位生灵。

很快，姬尨的碧翠蛇瞳就见到了另一位生灵——这是一头大鱼。

它悠闲游过，身躯比之姬尨不相上下，那双如墨的鱼瞳也瞥见了游到它面前的大蛇，但很快移开视线，若无其事的继续游曳湖中。

这是湖中的另一位生灵，准确来说，湖中算上姬尨，一共有五位生灵。

一鱼一蛇一蛟一虫一鸟。

很奇怪的组合，但是它们确确实实生活在湖中。

它们懒散，或是身体不允许它们外出，故而终生都在湖中畅游，并没有如同姬尨一般，不时外出寻觅。

狂放了一会儿后，姬尨抽动身形，激起层层叠叠的巨大浪花。他矫矢摆动，化作一道黑光破开湖面，冲上了古秀的巨木之上。

它环绕壮丽的枝杈，摆动着头颅，双眼露出倒射的绿芒，像是俯瞰王国的君王，正在巡视自身的国度。

不一会儿后，蜿蜒身躯钻进了茂密的枝叶上，仿佛与树融为一体，在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