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是老巡?!(1 / 2)
“呜————”
长长的汽笛声。
夕阳中,一艘巨轮缓缓停靠在外滩码头。
在等工人架设舷梯的这几分钟,唐华站立在船舷,远眺这一片久违但又陌生的土地。
在唐华的脚下,几个工人弓着腰,费力地推动梯子靠上船舷。粗大的嗓门吼着山东口音的号子,但整齐的呼号不时被一声声咳嗽打断。仔细望去,其中至少有两名工人脸色潮红,每次咳嗽,干瘦的身体就发出剧烈的抖动,不知道是肺结核还是上呼吸道感染。
在邮轮的尾部,更为简捷的包裹通道已经开启,二十多个苦力在长长的、颤悠悠的跳板走来走去,每人备着一个巨大的麻袋或箱子。大冬天的时候,这些苦力身穿单薄的衣物,甚至有几人的肋骨都从短衫里露了出来,瘦骨嶙峋的身体背着一个比他身形还大的麻袋,让唐华有一种蚂蚁在搬家的错觉。
更远的地方,是近百人排成一字长蛇的队形,看样子是苦力在领这一天的工钱。一个苦力在工头桌前点头哈腰,不知道他和工头说了什么,工头突然站起身来,手指指着苦力鼻尖,显然是在破口大骂,然后手指改变方向朝旁边一挥,苦力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开了。
唐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柴油和海腥味的空气。
1945年12月24日。这个时代,我来了!
唐华是四个月前穿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叫唐华,人在美国,是弗吉尼亚军事学院一名快要毕业的学生。父亲唐熊,1941年从重庆把自己送到美国读书。父亲好像是上海滩的一个报业大亨,反正在美国读书的这几年,唐华记忆中没缺过钱花。另外一个还算不错的变化是唐华不再是死胖子了,变成个1米85玉树临风的颓废(误)公子。
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是美国的州立军校,在美军中地位自然是没有西点这么高,但是门槛也低,二战美国参战后,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涌入了不少中国学生,因此唐华在其中也不算太扎眼。当然,这些学生和唐华一样,都是非富即贵的果脯上流家庭。毕业典礼开完,拿到电机工程的学位证书后,唐华本来是被果脯看上,要去驻美军事代表团谋职,但还没正式入职,就来了一封越洋电报,大管家拍发的,说父亲病重,恐不长久,召唐华回去见老父最后一面,顺便还得继承家产。
继承家产……呵呵。唐华心里暗笑了一声,他这几个月,用家里的零花钱鼓捣了股票、债券、期货,赚得真不算少,回国前还特地买了一万美元可口可乐的股票。作为穿越者,怎么可能缺小钱钱呢?但是接到父亲的电报,他思索再三,决定还是回国发展。在美国呆着生活固然是优越些,但考虑到华人直到几十年后都还是连黑穆都不如的社会地位,在此地憋屈地混吃等死显然不是唐华的人生理想。
所以,唐华就坐船在海上飘荡了一个多月,从旧金山回到了上海。
“唐华!唐少爷!”唐华走下轮船,不远处一位身穿长衫的老人边大声互换边挥手示意,见唐华注意到了他,便一溜小跑迎了上来。“是唐少爷吧?我是唐府的管家孙石,叫我老孙就行。”
“啊,老孙,”唐华看着这位父亲身边的大管家,孙石年纪五十出头,一张老实忠厚的方脸,额头的皱纹很深。“我的行李还在后面,稍等一会……”
“知道知道,老刘已经去取了。”孙石笑着说道,“老刘,刘华岗,是你父亲旗下杂志的主编,今天也是他开的车。”
老孙和老刘直接把福特的小汽车开进了码头,两人一起搬运,一会儿就收拾妥当,三人驱车离开码头,赶往医院。
“我爸现在病情如何?”在车上,唐华问一边坐着的老孙。
“老爷身体状况不大好,”老孙沉吟了一下回答道,“两个多月前老爷身体不舒服,去看的西医,检查结果是肝癌,医生说……现在并没有什么特效药,也做不了手术,现在就是用一些保守治疗的药物,还有止痛药,就希望熬到少爷你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