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长津湖(1 / 2)
朝鲜东海岸,兴南港。
坦克登陆舰平钝厚实的舰首劈开海面的浮冰,靠上兴南港码头。首门打开,M3半履带装甲车拖曳着一门155毫米榴弹炮从登陆舰肚子钻出来,努力开上码头的公路。
登陆舰、登陆艇、滚装船、运输舰,加上港口里待命机动的两艘小型港口破冰船,整个兴南港一片热气腾腾,所有的泊位都在为美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师上岸而忙碌。
陆战一师绰号“老血脉”,历史可以追溯到美国独立战争时期唯一的全职正规军——海军陆战队第一连。陆战一师正式成立于1941年,历经瓜岛、格洛斯特岬、贝里琉岛、冲绳战役,足迹从澳大利亚一直到天津大沽。由于瓜岛的赫赫战功,陆战一师每个人的臂章上都有“GUADALAL”字样。1950年的陆战一师下辖3个陆战团、1个炮兵团,此外还有1个独立坦克营、2个装甲侦察营、2个工兵营、1个两栖突击营,七七八八的单位算起来,比美国陆军的一个师人数还多。
第5陆战团1营的士兵走下滚装船,迎面而来的寒风让所有士兵脖子一缩。
“上帝,我们这是在向地狱行进?”
“我十分想念新奥尔良……”
最近两个月,陆战一师的士兵们在朝鲜半岛四处作战。先是釜山防御圈,然后在秋风中登上了仁川的海岸,接着绕了个大湾,在元山再登陆了一次。10月25日,麦克阿瑟认为朝鲜战事即将结束,让陆战一师从元山上船,准备回国休整,船开到半路又被叫了回来,海上辗转几天,最后在比元山更靠北的兴南港下了船。
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给陆战一师的任务,是让他从兴南向北再转向西北攻击前进,切断志愿军至关重要的满浦镇-江界-熙川补给线。
陆战一师师长奥利佛·普林斯·史密斯看了看吉普车外的温度计。傍晚6点,车外气温已经降到-15℃。
庞大的船队在兴南港卸下了两万九千人、1800台各种车辆、2万吨物资补给,在此后每一天,联合国军都有至少三千吨物资从兴南港运上岸,支持在这里作战的陆战一师、美步7师和两个韩国师。
“我跟你们说!不可能有比突出部更难熬的冬天了!”陆战7团的摩托化行军队列中,一名曾参加过二战、现在二次入伍的老兵对身边的士兵讲故事,“1944年的冬天也是格外的冷,德国人切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被迫躲藏在雪地与森林里,时刻要面对虎王坦克和武装卫军的突击炮。那是整整三个星期地狱般的日子……”
陆战队下士莱昂·波奇裹紧身上的大衣,听这位年纪比大长好几岁的老兵将自己的光荣历史,眼睛透过卡车车篷的缝隙向外眺望这片陌生的原野。波奇来自衣阿华州,家乡也是有雪的,冬季最冷的时候是一月,和现在兴南港的气温差不多。可现在才是11月上旬……
陆战7团和陆战5团作为先头部队,离开兴南港区,沿着公路向北行军。
陆战一师的先头部队,恰好与美步7师最后一个出发的步兵团——32团差不多同路。32团此刻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一星期前他们刚刚击溃了一大队的朝鲜人民军部队——可能有半个师甚至三分之二个师,在10月底还能有这样大一支人民军聚集在一起真不容易,美步七师抢到人头别提有多高兴了。隔着两辆卡车的篷布,陆战7团的指挥官都仿佛能听到美步七师的傻大兵们扯着嗓子在唱歌。
团指挥官耷拉着嘴角,脸上一如既往地看不见一点笑容。指挥官也是在瓜岛的烂泥浆里滚过、在蚊虫堆里睡过的,也受过坑道里鬼子的毒打,知道冲得快一定领盒饭。指挥官还知道——冲得慢也不见得不会领盒饭。
路过一段开阔的小平原,指挥官对身边的F连连长挥挥手,连长会意,用步话机通知后面的车辆。不一会儿,一辆半履带车和三辆卡车离开了车队,开往公路旁边的平地。
F连的9个班奉命在从咸兴市开始,再往北的公路每隔大约5,6公里设一个,建立了一串秘密(不让美国陆军知道的)补给站,每个补给站都储存了一些燃油、取暖炉、药品、食品。这完全是指挥官的习惯操作,虽然不知道未来的战斗会怎样,反正多准备两手总没错。
辑安。
“雪!好大的雪!”
9兵团的10个师从辑安进入朝鲜境内,迎接他们的是在江南绝对不会见到的鹅毛大雪。黑黢黢的夜晚,行走在并不平坦的满是积雪的乡间小路,每个士兵都能感觉到大片大片的雪落在自己的脸上、身上、枪管上。偶尔有手电筒或马灯的光亮,这时就能看见天空中全是密密麻麻摇曳下坠的六角形雪花。
凌晨5时,经过一夜行军,20军58师已经深入朝鲜20公里。前面就是一大片银装素裹的山林,看看时间,天也即将发亮,是时候停下来宿营了。
“我们就在雪里睡觉吗?”58师的战士惊恐地说道。
“是的,我们要在地上挖一个雪洞。”前来接应的朝鲜人民军同志、朝鲜地方干部有将近百人,他们分在志愿军每个连队,教中国同志们适应冬季的环境。
“就这样,把雪铲起来,堆在迎风的这一边,堆成一个半包围的圆形,”朝鲜人民军同志打开折叠铲,教20军的战士怎么搭雪窝窝。“然后把铺盖,就是睡袋,这样铺开。注意,睡觉前鞋和袜子一定要脱掉,用雪使劲擦一擦脚丫子再钻进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