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生命的禁区（2 / 2）

在古土里，陆战一师遭遇了小股部队的阻击。敌军似乎是中国人。他们并没有想把陆战一师死死钉住的打算，只是占据有利地形，用迫击炮和自动火器超陆战一师射击。陆战一师调整行军队形，轻装甲侦察营的两个连展开进攻，中国军队从第一个山头撤走，又在第二个山头展开阻击。轻装甲侦察营继续向前冲击，中国军队又撤出了第二道防线。打跑了这股连级阻击或者说骚扰的部队，侦察营伤亡轻微，只是有两辆装甲车被火箭筒摧毁比较让营长心疼。随着行军距离的增长和气温的降低，陆战一师有越来越多的摩托化装备抛锚在路边，并且短时间无法修复，再这么持续下去，部分士兵可能就要徒步行军了。

在古土里的宿营地，史密斯打开地图，查看今天的行军距离。在过去24小时，陆战一师前进了5公里。在古土里前方5公里是富盛里。15公里是下碣隅里。从下碣隅里再往北，就是一个弯曲的长条形湖泊，长津湖。

……

狼林。

“师长，看，大湖！”

随着天色发亮，26军76师师长陈忠海眼前出现了一个静止的湖泊。冰冻的湖面光洁完整，凌冽的寒风刮起冰面的雪屑，湖岸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飞禽走兽都消失无影——也不全是，陈忠海从望远镜里看见湖边的冰坨子里有一只灰狼，虽然冻死有些时日了，但毛发表情还是栩栩如生。

“这叫什么湖？”陈忠海打开地图，“噢，狼林湖。老支，看看你的温度计，现在多少度？”

老支走过来转身，背包外面挂着的温度计对着陈忠海。

“我的乖乖，零下33度！”

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通讯员跑向陈忠海，“报告师长，电报。”

“9兵团各部：获确切消息，敌已知晓我东线兵团入朝作战的事实，并有所准备。因此，绝对的隐蔽行军已无必要。当无敌机空袭时，我方可在白天进行机动，以加快行军速度，尽早进入作战区域。志司。”

这是志司通发给9兵团所有军师级单位的密电。

在战争中，“敌人知道了什么”是一个情报层级，“我知道敌人知道了什么”则是下一个情报层级。

现在美军获知了9兵团入朝的事实并有所准备。而我方通过电台侦听和密码破解，知道敌人知道9兵团入朝了，又可以做另外一些准备。

陈忠海重新打开地图。“我也觉得可以白天行军了！现在天气太恶劣，敌机最多只能侦察机飞单机，编队轰炸绝无可能。昨天白天，我也没听到有侦察机飞到头顶上。……那我们是兵团第二批参战的部队，在战斗打响时，应该的位置是这里，长津湖东侧。从狼林湖到长津湖东侧，距离大约……40公里。老元！老元！召集参谋部，开个短会。”

下午两点。

陈忠海确定了白天要行军，参谋部作战科制定了方案，但部队前一晚上是整晚夜行，至凌晨才宿营，总得稍微睡个觉。到下午，侦察连先行出发，226团随后跟进，227、228团在10分钟后也上路。

“小同志，你发高烧了，都40度了！”

“咳……咳，给我喝口水，我起来凉快凉快就没事了。”

在行军中，一名小战士突然两腿一软倒在路边。挣扎着爬起来，才走了一步就又歪倒在雪地。卫生队队员只好把小战士拽到路边，喂水喂阿司匹林，和其他十几名病号收容在一起，等全师收治完毕再后送。

“师长，从昨晚到中午起床，全师有十一个扭摔伤，二十多个病号。有两个病很重，高烧，连带咳血。”卫生队队长一路小跑，跟上师长陈忠海的脚步。

陈忠海和师部继续在226团纵队靠前的地方行军。现在陈忠海知道为什么在沈阳要给每个人发个大眼镜了。不戴眼镜时，太阳光照到雪上再反射入眼，整个眼前都一片白茫茫，看久了眼睛都发疼。带上眼镜就没啥事了。而且，这眼睛四周有橡胶裙边，还能防风，眼睛周围一圈暖和了，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可就是有一点，可能是后勤人员疏漏了。伴随76师出征的400多匹骡马，现在一大半倒毙在路上，大多是宿营的时候冻死的。没冻死的76师也舍不得带着继续行军了，在路过村庄时将这些幸存的马匹交给人民军同志，让他们找机会后送回国。陈忠海想，如果能给骡马也配一些保暖织物，那就好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重机枪和迫击炮、小山炮无法运输，只能选一部分在分解之后由士兵们背负，这只占76师重武器的一小半，其余的重武器，也只能留在原地由人民军和后勤留守分队保管。

“我们师一万零几百人，这么冷的天，又是野地里睡觉，出现几十个病号，也，正常……”陈忠海深一脚浅一脚地大步走着，“你提醒干部战士，要听朝鲜向导同志的话，尤其是宿营地的选择，学会正确地避风保暖。这个天气，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会被冻死的！”

卫生队长听明白了，点头敬礼，将推上额头的雪镜再戴回眼部，一路小跑朝队伍后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