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绷紧欲发的箭(1 / 2)
八月十三。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
“这日子倒是过的极快,现在的局势倒是有趣。宋终,凌瑶此去离开多少时日?”
宋杭贤稳坐于院中亭台处,在这儿吹着晚风,看着圆月,突然出声询问道。
宋终站在旁边,拱手抱拳,恭敬回道:“此去已有月余,南下不知所踪。凌家必有反骨,还请大人多加防备!”
“无妨。多她凌家又如何?”
“凌家整合叛军,联合楚军将斗家双将击杀,定然会被斗忠泉疯狂报复。”
“他们的处境极差,已经自顾不暇。而夹在楚军与孙元兴之间,绝对是最为危险的。”
“与虎谋皮,更何况楚军之心险恶,比之猛虎还要阴狠。虎狼在吃你之前至少会让你知道,而他们却不会。”
“变数、变数,谁又能说将局势全然掌握呢?”宋杭贤微微笑着,便不再多说。
楚军的确拥有狼子野心,他们并没有蚕食失去凌家主的凌家叛军,而是大方的将他们放走。
果不其然,如楚王庆所料,凌家竟真有隐蔽的行军路线,而这条路线极有可能是通往大庆腹地的。
若是这条路线直通大庆王都乃至中原富庶之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定然能让楚军赚的盆满钵满,甚至是到那一步。
思量结束后他便立即行动起来。
他当即率领楚军对百丈渊再次发起进攻,这次进攻的声势浩大,规模甚至达到全身而动的境地。
秋风萧瑟,天气愈加清寒。
形势不容乐观,楚军已经攻至河岸。孙元兴接替斗家军并不顺利,只能依靠随行而来的军队艰难抵抗。
败退只是因为楚军攻势太猛,斗家军因失去斗忠泉而沉湎其中,自然就落于下风。
但孙元兴还是依靠出色的指挥能力,将几近崩溃的局面弥补,并反击回去,将楚军击退。
至此,这场突击战算是结束。
而楚王庆则直接率领大军,紧随凌家叛贼北上,直指大庆腹地。
孙元兴得到斗忠泉的遗物,他打开那木盒的一瞬间,便愣住而久久不能回神,他呼吸急促,心脏狂跳,甚至比面对楚军的突击危机时的频率还要快。
他陷入莫大的悲哀之中,他无奈的将斗家众将全都安葬。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而不知所措。
不由回想起他诗中所言
薪火相传志不灭,不挽岬南势不归。
愿成厉鬼游百夜,长寂南境不听鸱。
斗忠泉、安秋林的忠肝义胆、慷慨不屈,斗家军士的愤怒哀嚎以及暴起反叛,都让他历历在目,刻印在脑海深处,久久不能忘怀。
孙元兴动摇。
孙元兴敬佩。
孙元兴释然。
“南境斗家,蒙冤昭雪;世代传承,举世无双;尽死为荣,忠肝义胆!”
………
凉风阵阵,落叶娑娑。
相比于春的繁丽、夏的浮华、冬的死寂。秋是格外凄清且苍凉的,这般颗粒无收的年份,像是经历垂垂暮年一般,悲哀却无力。
是如凄凄惨惨戚戚。
一场秋雨一场寒,在秋雨后,此行变得更加艰难与困苦。尤其是雨后的北境,寒冷难耐,但同样馈赠给饥民一丝生机。
这一路上,不管是野菜,还是树皮,或是初生的植物枝叶。只要是能吃的下的,都被采摘一空,并拌着一点点陈碎米煮成粥,并吃下去充饥,成为这一路上南下的动力。
腰间挎着的小袋子,以及背上背起的行囊,或是藏在衣服里那仅剩的一些碎米儿。毫无疑问的是这些饥民、流民南下逃乱最后的仪仗,是他们的命根子。
这些是逃荒出发比较早的,是比较明智的,若是再晚一些逃难,就得到冬天,那旅途将更加艰难。
那些地主家的佃农,得到垂怜并没选择逃难,有些还能抵得上税收,他们也不愿意离家出走,地方赈济救灾的力度还是十分不错的,他们希望减少流民四窜的情况。
自给自足的自耕农大多都已经跑路。
这种赈济放粮更像是具有选择性一般。
流民大都去往神州。
北境五州仅仅只有神州能调度大量资源进行赈济,且神州的资源储备与号召力绝对是最强的。
但事实上却是有些自顾不暇。
他们要将一部分流民分流去往南边。
修砌的场地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开源是极为重要的措施,否则将导致极大的动乱,影响神州乃至京都的秩序。
何荣光统筹赈济大事,六部百官自然要配合的,做什么事情都一路绿灯,但却逃不过开源的命运,何荣光虽然惋惜,但京都已经不能再吸纳流民。
他们不得不开源、开辟新的赈灾途径。借用苏宁所修的道路,让这难民去往较为安定的荆州。
而这条路现在已经被朝廷视为官家重道,是有不少官兵护卫的。理所当然的成为他们所修建的道路。
这条道路是较为安全的。虽有小股贼人流窜至此,但荆、神州迅速派遣军队平乱,不过半天,就将乱象解决。
这亦得益于此道路的重要性。
如果没有这条道路,讨伐苏宁的军队要慢上许多,向南输送难民一事更加艰难。
现如今发些粮,让这些人继续往南走。兴许还能有些活路。
何荣光此刻心如明镜,他对局势洞若观火。他明白,大量的难民、流民、饥民流窜此处,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汇聚如此之多的人,背后肯定有推手。
除去南边的,东西北三方难民同时流窜至京都,这未免太过巧合,使得京都压力暴涨。若是朝廷粮、地不够,这人一多起来。如果赈济不均,恐怕激起民变。
虽可以镇压,但是此事一出。
流民、难民恐怕敢怒而不敢言。
面对死亡困境……
这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爆炸,让大庆京都陷入内耗的炸弹。
不过好在京都早就预料到此时情境,提前准备许多,再疏送一些流民去到南方,京都压力才被缓解。
若非有准备,恐怕北境也将崩盘。
京都勉强算是万事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