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瘸腿老卒（1 / 2）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

刚刚入夏，冀北的天气就变得异常炎热，尽管落日的余晖已经染红了远处的天边，但是空气中仍然没有一丝凉意。

许华生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此时早已过了放学的时间，但是他的儿子许聪还没有回来。他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进厨房，把早已做好的饭菜准备重新热了热。

就在这时，许聪回来了。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放学不赶紧回家！”

许华生批评了儿子几句，然后把重新热好的饭菜端上桌子。

“爸，我都跟你说了，你腿脚不好，就别下厨房了，等我放学回来就做了。”

许聪今年十三岁，却远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

许华生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不过嘴上却说道：“等你回来做，那吃上饭都几点了？你还写不写作业了？行了！这些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父子二人面对面坐好，这时候，许华生这才注意到许聪的脸上有些红肿，于是问道：“你的脸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没。。。没有啊，我。。。我们今天上体育课，可能是打篮球的时候跟同学撞一起了。。。”许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许华生点点头，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小男孩么？有些磕磕碰碰很正常。

“当年你爸当兵的时候，正儿八经是连里篮球队的主力，可惜现在瘸了一条腿，要不然还能指点指点你。”回想起往事，许华生的脸上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但是很快就黯淡了下来。

“现在你也上初中了，也能照顾自己了，爸准备摆个摊，修个鞋，修个自行车什么的，赚点小钱儿，要不光指着政府每个月的那点补助，咱们的日子永远也过不富裕！”

“爸，可是你的腿。。。”许聪实在不忍心只剩下一条腿的父亲为了家庭过度劳累。

许华生笑了笑，举起双手说道：“我用手干活，又不是用腿，没事儿，不耽误！”

许聪了解父亲的脾气，他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劝说不了，于是只能同意的父亲的想法。

吃过晚饭，许聪回屋复习功课，而许华生则开始收拾修理工具，准备这几天就把这个修理摊支起来。

在他看来，身体上的残疾不算残疾，心理上的残疾才是真正的残疾，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永远也不丢人！

许华生曾经是一名军人，参加过对越反击战，一次战斗中，不幸被越军的炮弹炸断了右腿，伤愈退伍后，回到家乡冀北省云台市，被分配在第一粮库担任保管员。

因看不惯粮库领导监守自盗，公款吃喝等行为，一向仗义正直的许华生再也忍不住了，举起拐杖就要揍这个领导。正因如此，他毫无疑问的被粮库开除了。

丢掉了工作，家庭失去了收入来源，他的妻子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于是选择了不辞而别。那个时候，许聪才上小学，没有办法，许华生又当爹又当妈，靠着每个月微薄的伤残军人补贴费，这才勉强把儿子养大。

许聪很懂事，学习也很刻苦，只是贫困的生活和从小支离破碎的家庭环境让他的心理有些自卑，也没有什么朋友，性格也愈发变得孤僻起来。

军人出身的许华生，自然不会意识到儿子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心理问题，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的孩子有些胆小，在大一大可能也就好了。现在孩子不需要自己的额外照顾，所以他才萌生摆摊赚钱的想法。

此时，许华生还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肯努力，就一定会过上好日子。可殊不知，一场不可挽回的悲剧正悄然向这个家庭笼罩而来。。。

因为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吃完早饭，父子俩商量着一会儿出去在附近寻找一个适合摆修理摊的地方。就在父子俩刚走出家门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三个男孩。

其中一名男孩抱着篮球冲许聪喊道：“许聪，咱们打球去啊！”

看到他们三人的一瞬间，许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急忙拒绝道:“我。。。我不去了，我。。。我得帮我爸干活。。。”

“哎呀，干什么活？你看咱们四个人正好打个半场，明天休息在干呗！”一名高个子的男孩笑着说道。

见许聪不说话，另一名男孩在一旁也劝说道：“走吧！玩一会儿就回来！”

原来这三个男孩是儿子的同学。

许华生笑着说道：“你去跟他们玩吧！我自己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