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黎明（1 / 2）

周盼楠直到晚上也没有醒过来。

楚怀云听着耳边孟婶的鼾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披上了一件单薄的外套，起身来到帐篷外。

夏日的晚风吹拂起衣角，她搂了搂衣领，走在漆黑漫长的楼顶，跨过一座座寂静无声的帐篷，乌黑修长的发丝在耳边轻柔舞蹈，她缓缓来到天台的另一端。

空旷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从哪里又来了一些丧尸，没有灵魂地在黑夜中游荡。

楚怀云撑在水泥制成的栏杆之上，眺望着远处。

身后传来轻微、有节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人来到楚怀云身边，和她一样倚靠在围栏之上。

是左丘野。

他穿着一身黑色修身衬衫，将他劲瘦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此刻的他摘下了白天戴着的黑色眼罩。

左丘野看了看身边的楚怀云，开口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楚怀云依旧望着远处，淡淡道：“睡不着。你呢？”

左丘野薄唇露出一抹浅笑：“我也是，睡不着。”

楚怀云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好奇，偷偷多看了左丘野受伤的眼睛几眼，但她怕自己老是不合时宜地开口揭人家伤疤，犹豫了一会却始终没有开口。

左丘野似乎看穿了楚怀云的心思，道：“我这只眼睛是被人戳瞎的，那人当着我的面把我的眼珠子吃了下去。

那时候，我跟着一队人马在末世求生，因为内向自闭不爱说话，被队伍里面的人排挤，渐渐食物吃完了，他们便打起了自己人的主意。

而第一个要被吃掉的人，是我的一个好兄弟。我去求情，结果我的好兄弟反水，最后那群人改了主意，准备拿我开刀。

我被剜下了一只眼睛。但最后，我把他们都杀了。”

看似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说出了这般残酷的事实。

就好像……一切都过去了。

楚怀云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道：“他们人吃人，人害人。有时候，觉得世界变得真快，变得让我陌生极了……”

“在我眼里，世界一直都是这么肮脏黑暗的。”左丘野望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怀云一听这话，有些不解。她看了看男人格外白净的手，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法医。”

楚怀云没有想到面前的男人竟然是这个职业，一时间有些新奇：“我听说，法医是替死者说话的职业。你不害怕吗？”

左丘野摇了摇脑袋，道：“看久了，就不怕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或许，可怕的不是那些尸体，而是那些尸体背后的真相。”

他最记忆犹新的是三年前和自己的师傅负责的那件案子。

那天晚上，刚刚结束实习，他带着满身疲倦回到家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将衣服塞进了洗衣机之中。

这个时候，桌上的时钟显示：23时56分。

他正在阳台上晾着洗好的衣服，突然，客厅的电话响了。

他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接起了电话。

“现在？”他有些诧异。

但是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左丘野立马穿上了衣服急匆匆就出门了。

他早已忘记，阳台上还有一半洗好的衣服没有晾晒到架子上。

……

他很快就抵达了现场。

警方一看到他的到来，就直接准备将他领到案发现场。

左丘野问道：“我的老师已经进去了吗？”

那个警察说：“你的导师说有些事情，这个案子就先交给你了。”

他接触过大大小小的案件，解剖了数不清的尸体，但这一次，却在他的一生中刻下了难以破灭的印记。

那是一间十分狭小破败的出租屋子，一进去，里面便泛着一股难言的恶臭。

屋子内漆黑一片，左丘野身边的警察打开了一个手电筒，照亮了他面前的一小块地方。

柔软的运动鞋踩在古旧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咯吱”声，在阴森的小屋内显得尤为突兀和可怖。

屋子内满是乌压压的绿头苍蝇在那里乱窜。

左丘野看着这些苍蝇，心底一沉，他知道，这里头肯定有尸体。

他在屋子内兜兜转转，最终来到了矮小的灰白色冰箱前，直接打开了冷冻室的门。

而下一刻见到的那一幕，让他顿时呆立在了原地，忘记了反应。

那里面，摆着一张完整的脸皮，和一块……完整的、带着头发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