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个女儿废了(2 / 2)
阿七对雷员外的话心存疑虑,他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但那情绪是昂扬的,那兴奋是打心底里逸出来的,作不了假。阿七想起上次见面时雷员外沮丧又焦虑的样子,也忐忑起来,难道老四真的搞到什么门路了?
虽不能确定老四是不是真的要发达了,她还是将大嫂的意思悉数转告雷员外:“阿爹,雷家不是只有老四一个,侄子们也大了,他们也是雷家的希望,他们也能光宗耀祖的,再说了,留洋也不是谁说想去就能去的。
“我听说二嫂跟前的喜来(雷守智)在学堂年年考第一,很得先生欢喜。若是二哥在天有灵,必定保佑他考个状元,光宗耀祖。你把宝押在老四一个人身上,要是他……该怎么办?”
雷员外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鼠目寸光,女人就是女人,没见识!”嫩嫩的小麦苗和将要结出大麦穗的麦子能比吗?有可比性吗?他三言两语就将阿七打发了。
今儿见阿七是要告诉她她的那些钱没白花,让陈世禄放心,教会她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的,可不是让她来泼冷水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于雷员外而言,这个一直令他引以为傲的女儿,行为越来越胆小保守,思想也越来越僵化,在陈家待了几年,越来越不像雷家的女儿了,也不知道陈世禄怎么教的,将他好好的女儿教得如此胆小懦弱,目光短浅。现在居然让他放弃雷四,改培养孙辈,笑话!那他在雷四身上投的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一颗树长了那么多年眼看着就能做椽檩了,她居然让他砍了当柴烧,改栽一棵小树苗来当檩子,真是天大的笑话!目送阿七背道远行的背影,雷员外狠灌了一口烧刀子,这个女儿,看来是被陈世禄教废了。
阿七呼出一口胸中的郁气,居然并没有多难过,回去给大嫂出主意:“要分家,阿爹那里说不通,或许可以试着说服阿娘,毕竟,阿爹还有老四这个能干儿子,阿娘可只剩大哥一个了,家里几个孩子,都是阿娘的骨血啊,她不疼谁疼?”
因着要赶晚回家,匆匆吃了个晌午茶阿七就催着俩孩子起身了,谁要家里还有一个挂着她的心呢。
车子晃晃悠悠出了雷家堡,阿七回头让大家都回去,别送了,又让两个孩子给大家挥手再见。经过一天的相处,孩子们已经打成了一片,离别之际简直难舍难分,丫丫姐妹为两个表妹收拾了一大包吃的玩的,两个小子甚至攒动他们的娘留陈安小住,为了留住陈安他们还邀请了陈平,可惜大人们满腹心事,客气了几句就此揭过,谁也没将他们的提议当回事。
二嫂不知是走出了二哥留下的阴影,还是跟大嫂统一了战线,被激起了斗志,人精神了许多,说说笑笑似乎摆脱了身上的霉气。三姐因着分家成功,上头没有了婆婆压制,当家作主了整个人也精神气儿十足,似乎嗓门儿都比过去大了许多。
相对而言五姐夫妻俩就差多了,一个色若死灰,一个怏怏不乐,特别是五姐夫,只对着陈平姐妹俩露了个笑脸,叫了声七妹妹就没话了。
阿七看看现在的他,想到以前跑半天路到陈家庄堵她,要给她送个孩子的他,前后判若两人。二哥的死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时光没有替他拔掉那根刺,反而还养大了它,而老四兄妹俩的态度就是滋养那根刺的肥料。
阿七耳边想起当年他说的话:活着赎罪不比死了偿命更轻松。
他活得确实一点儿也不轻松。
而阿七,又何尝轻松呢。陈家人摆了她一道,连带着已经嫁出去的陈花,一直跟她交好的陈花也作了帮凶,骗她说陈家已经将小槐母女赶走了,事实却是陈员外授意她将那母女悄悄安置在了田家庄,一直养着直到顺利产下一个男婴,一个健康的男婴。
这个叫陈乐的男婴六月初就满月了,却直到百日过了才被抱回来,陈根担心难以承受阿七的怒火,索性躲了出去,跟着征召修河堤的队伍去修河堤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跟人说话说不了几句就现出疲色,虽说有了两个重孙子了,仍难以振奋精神,想当年她身体好的时候想抱重孙子想得发疯,偏偏没有重孙子给她抱,现在一来就俩重孙子完全够她抱个过瘾了,却身体不支,连一个都抱不动了。人生无常,大抵如是。
阿七看着那个孩子,脸盘饱满眼睛清亮,肉乎乎的拳头塞在嘴里吃得十分香甜,想到她的陈祥九死一生到现在浑身都没有几两肉,让她对那个孩子怎么喜欢得起来!有些话说起来容易,上下嘴皮一扇就承诺了就保证了,可真正摆到面前时,你会发现脚有千斤重,头有千斤重,心如坠铅眼冒金星,真不是一碗饭的事儿。
阿七被气得不轻,她去找陈员外理论。
“阿爹,你当初是怎么说的?现在这又算怎么回事?”
“阿七啊,爹舍了这张老脸跟你开这个口,不为别的,小槐随你处置,可孩子毕竟是陈家的后,你就容了吧?”
“……”
“爹老了,还有几年好活呢,为后人操心也操不了多少喽。在爹眼里,不论是安儿还是小槐的这个,都是陈家的后,都是祥儿的手足,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哪有嫌孩子多的呢,我们这样的人家更需要孩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