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翼而飞了(2 / 2)
蓦地,若若身子一僵,脸色变得煞白,似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她的视线绕过霍以东探向她颈间的唇,定格在了他左肩窝里的一枚疤痕上。那是齿印,浅浅的却清晰无比的咬痕。
霍以东双臂已经搂紧了她的身子,可若若的心仿佛空出了一个大大的洞了。
她的左肩头隐隐生疼,似乎刚被人狠狠咬了一口似的。
梓阳县。
雨丝洒洒而落不是很大,并不足以打湿衣服,好在是盛夏,即使打湿了,也不显得冷,反而十分凉爽,于是一些健壮的青年男子,赤头白脸地踱着步在雨中穿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而大多数人是不愿尝试的,比如广大的大爷大妈和年轻靓丽的姐姐妹妹们。
美女们或多或少还是有着雨巷情结的,愿意顶着一柄青绸伞,在这凌乱而寂寥的长街飘过,留下一个个摇曳多姿的背影,不带走一丝的惆怅。
这梓阳县不是个多雨的地方,却也气候宜人,四季分明适宜居住,是以小小地方,竟也有了几十万的人口。
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在这里和谐相处,犹如一家。
大街小巷,各式各样的口音将本地方言生生逼得退避三舍,越来越多的当地人操着当地口音说普通话,被形象地成为“梓普”。
而这些“梓普”的广大拥护者,以大爷大妈们居多,他们说惯了当地方言,口音很难纠正,因此说起普通话来有种别着舌头搞笑的感觉,居然也成为一种流行了。
这种潮流的风行,一个原因毫无疑问是外来人太多的缘故,另一个,却是被学生们带动起来的。
他们——特别是幼儿园到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们,在学校说普通话,回到家难免会蹦出几句来,长期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父母自不必说,爷爷奶奶们也渐渐开始蹦几句普通话以应和孙儿们了。
“梓普”由此而更加盛行。
瞧吧瞧吧,满大街花花绿绿的伞底下,百分之八十是由大爷大妈们组成的,他们正操着一口纯正的“梓普”,彼此聊得热火。
这是上古街街尾,连着的是明清街。而明清街的街头,是梓阳县第一幼儿园。
临近中午,大车小辆将街道堵了个结实,车队像蜗牛似的爬行,其中大多数是来接孩子的,而街两边的人行道上,则形成了一片伞的海洋,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大妈甲:“XX奶奶,今天又是你来接娃啊,你媳妇儿还没回家吗?”
大妈乙:“回什么啊,听说还早呢,你也知道的,她爸是中风,躺在医院里已经半个月了,一点起色都没有,她那个哥又在外地,她嫂子也是上班的,都脱不开身,这老人一病,可全指着她了。这不,把娃一丢半个月,估计早忘了她这里还有个娃了。”
大妈丙:“那是你老人家能干啊,媳妇儿就是去伺候她爸,把娃扔给你也是放心的。”
大妈甲:“不放心咋滴,我还能饿着我孙子啊!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孙子,可孝顺了,知道他妈没在家,我辛苦啊,吃完饭硬是要帮我洗碗,你说他一个男娃,洗什么碗啊,我就是不让,你们猜他干啥了?”
她扬起伞,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成功收获了观众的注意力后,才得意地抖出包袱:“他呀,居然兑了一盆水,要给我洗脚。你说我老婆子,自个儿生的都没给我洗过脚啊,就享上孙子的福了。”
这下子,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夸赞不绝于口,所有的羡慕嫉妒,都化作倾诉欲,赶紧地也找个两三点露露脸吧!
果然,其他几个老太太不甘落后,各自夸起了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时间三三两两议论纷纷,倒把刚才的主角大妈给晾到一边儿去了。
大妈甲环视一圈,见再难召回众人的注意,便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静立在一旁的纤细身影。
“你也是来接孩子的吧?”大妈甲疑惑地问,之所以疑惑,是因为伞下那张脸,实在还是学生的模样,可这个时间点,哪个学校的学生都不能在这里啊。
旁边一位眼尖的大妈也许是对她有个孝顺的孙子羡慕嫉妒恨了,便有些扫她面子的意思,立马反驳道:“瞧你什么眼神!她才多大呀,能有娃吗!”
顿时,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伞下的少女,那眼神跟利箭似的,年龄是不大,可有没有孩子也两说,这年头未婚早孕的年轻妈妈多了去了,哪个村里没有那么一两个啊。这目光,便带着审视的意味了。
可当大妈们都瞧清了眼前的人时,又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放心还是失望。
眼前的少女未施粉黛,一身浅蓝色连衣裙,显得皮肤更加的白皙,娇嫩的脸上一双眸子犹如暗夜之星,清亮如水,嘴角那丝礼貌的笑意带着一丝的羞涩,更显得她温婉可人,见之忘俗。
这样一个仙子一般的人,怎么可能是村里那些小小年纪就嫁人生子的女人能比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是一脸浓妆,用大妈们的话说,画得跟个鬼似的。
大妈们的心里,不约而同就有了一个认知:这姑娘,一定是来接侄子(外甥)的!你看,一个大妈已经迫不及待地确认了:
“姑娘,你来接侄儿的吧,这活儿还是让大人来吧,你一个学生,还是不要耽误学习的好,看你也高三了吧,可不能因为这些杂事耽搁你考大学啊。”
另一个大妈也接口道:“是啊,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可不能随便逃课啊。你要好好学习,考个北京的大学,也见识见识天安门啊,故宫啊什么的,我娘家侄子就在北京,假期还……”
第三个大妈也不甘落后道:“就是啊,你家里要是实在没人来接,可以让邻居帮着接嘛,怎么能让你个学生放下功课来呢……”
……
大妈们七嘴八舌,根本不给姑娘开口的机会,而这个可怜的姑娘,终于不敌大妈们的轮番轰炸,带着羞怯的笑意逃之夭夭了。
钻进路旁的鞋店,合起伞拢了拢头发,姑娘抬起头来。她!她!居然是若若——言蹊!
要问若若是怎么到的梓阳县,还真有那么传奇的一段,稍后再述。
且只说三天前当她踏上这片土地时,那一直以来被束之高空的心,就像跳伞员找到了着陆点似的,终于稳稳地降了下来,扎扎实实地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