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楼兰(1 / 2)
走进殿中,此地不再像外面灯火通明,反倒有些昏暗,隔很远才有一点火光,听炎钧说是因他师父深居简出,喜好幽静。
两人走在大殿上,云遥随意问道:“你为何不让如鸳姐与我们一起?我觉得她能说会道,也许能帮上一点忙。”
“已答应好的事哪还需帮忙?我可不敢肯定她会否添乱,这种女人你离远些。一会儿见了我师父,你记住,千万别同他提起殿外还有两人,他们实在不够得体。你自己也要注意言辞,师父志趣高雅,喜好舞文弄墨,收藏字画古董,你可别露出一副山里人模样,不知的别乱开口,拿不准的看我眼色。”
“我是不是尽量不说话就行?”
“也对。”
行至祝融殿尽头,顺石阶仰首望去,只见一位老者横躺在龙椅上,一身黑袍,面容消瘦,神态悠然,最令人惊奇的是,他一头华发竟被火焰全然包裹,无时无刻不在灼烧。
这头顶烈焰看得云遥直发怵,甚至想扑上去替他灭火,却见炎钧淡定自若的面容,遂才忍下。
老者微微一动,炎钧随即拱手道:“师父,人我已带来。”
“来了?那就把他送回去。”霄燚真君话语奇慢,听他讲完这几个字,仿佛已过数个时辰。
两人一惊,炎钧大喊:“师父,您不是已答应?”
“为师几时答应?”
“我向您大致禀明缘由,您说好……”
“为师梦见得到几样稀世古玩,正想说好梦都被你吵醒,才说一个‘好’字,你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炎钧捂着面,一阵摇头,不知该如何面对身旁人。
“这也行?”云遥心中大震,却依旧强忍住屏气凝神。
“钧儿,你又不是不知为师习惯,许久没来见我,连这都快忘了。”
“师父,人已来了,还请您大发慈悲。”
“不可能,朱雀翎乃本门至宝,这可是当年为师差点用命换来。”
“师父,朱雀羽毛不只一根,可人命却只有一条。”
“朱雀羽毛不只一根,但这天地间只有一只朱雀,人命只有一条,但这世间的人,少一些,更清净。钧儿,你也不是什么大善之人,这小子与你何干?”
“他是瑶宫弟子,我听说您曾经有一位故人便是……”
“他是西王母的弟子也不行,现在‘瑶宫’二字只会让我心烦,他是哑巴?让他同我说话。”
“真君,”云遥不再犹豫,上前两步恭敬行了一礼,“我朋友为了我身中寒毒,危及性命。”
“年轻人,那只能说你没用,你没用,不该让老朽替你承担。”霄燚真君微露一丝蔑笑。
“我是没用,对不起她,所以我要尽全力让她活过来。”
“你现在已然尽力,只是老朽不肯答应而已。”
炎钧在旁想了一阵,上前接道:“师父,以弟子所知,朱雀翎虽为火系至宝,但对您这样境界的人已无大用,否则它也不会至今仍供奉在那里。既然并非无可取代之物,师父如何不能相赠?弟子向您担保,将来他,还有被救回的人,一定全心报答您。”
“为师无欲无求,亦不图报。至于朱雀翎,就算它对我的修行已是无用,我依旧可以睹物思人。”
“若师父实在不愿相赠,可还有别的宝物让我们前去寻得?”
“这就要靠你们自己了,为师一时难想起来。”
“你是这世间最了解火的人,若你都不清楚……”
“注意你的言辞!你是在与自己师父说话?真是纵容你太久。唉,几年没出殿门,也不知别的弟子现在是何模样。”
炎钧闭目,一脸无奈沉默着,抬起手扯住云遥衣袖:“我们走罢。”
“那朱雀翎……”
“再想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一试。”
“你能做些什么?炎钧,我不要听敷衍之词。”
“至少你拿回雪莲花,祝姑娘可以救活,也许这件事能让你成长……”
“你在说什么!”云遥奋力一挥撒开手,原本已被拉向殿外,猛然转身回到石阶下。
“真君,若您愿意相助,晚辈愿做牛做马,哪怕用我的命来换也行。”
“我要你的命又有何用?徒增杀戮。孩子,你的朋友舍命救你,是为你好好活着,不是想看到你如此狼狈。你不该辜负她的一番好意,费这一阵口舌,你们还是说不出一句能触动我的话,这朱雀翎,你是无缘得到了。”
“晚辈愿与真君一较高下。”
“哈哈哈!你是想抢?所谓一较高下,结果还是你送命而已。我是不会同一个晚辈比试的,赢了没光彩,输了丢人丢到家。我要真出手,那就是一招取你的命绝不留情,到时候再想想你那位朋友,你可对得起她?”
“快走!”炎钧在他身后催促,“再不走,你就要被我师父蛊惑了。”
“别走!”真君大手一挥,“孩子,我问你,求仙问道是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当英雄。”云遥支吾答道。
“错!”震耳欲聋的一声,这一个大字在祝融殿内久久回荡,瓦解人的心气。
“再给你一次机会,为何?”
“为了……”云遥突然有些犹豫,照搬起孟师兄的话,“为了修身正心,参悟天道。”
“你又错了!”
炎钧在不远处看着二人,默默无言。
“老朽告诉你,求仙问道就是为长生,为了你认识的人都变成白骨之时,你还好好活着,可以去他们坟头小酌一杯。为了好吃好睡,喝两口小酒,一觉到日中,闲暇时听点故事解闷,看人世间沧海桑田,这样的日子才叫仙境,这样活着的人才叫仙家,你可明白?”
“晚辈……”
“明白了就给我重述一遍。”
“真君,晚辈有一问。”
“说。”
“若所有人都如您这样想,那当劫难来临之时,谁站出来解救?若没有人敢去当英雄,带领众生逃离苦难,又怎能再过上这样的日子?您说闲暇时候听听故事,能听什么,听人们如何逃命、如何谋生?看看世间,又能看什么,看沧海没有变为桑田,而是成荒漠?”
真君坐直身,望着大殿屋顶愣神,许久,这举动也让炎钧十分意外,踱步走回此地。
“小子,这话你是听谁说起?”
云遥想起蜀中那个夜晚,和大叔一起举杯邀月,一切皆源于此,可炎钧就在身边,他叮嘱过自己勿要提起殿外两个不得体之人。
一时间,他也难以作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真君竟突然发笑,“孩子,你可知我与贵派诸位长老有何不同?”
“请真君指教。”云遥见突然有眉目,拱手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