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决心(1 / 2)
九州西北,无边的蛮荒大陆中出现一座诡异之地,魔雾飘荡,梦境与现实交织不清,而这片异域中心与起源处,一座朴实的宫殿漂浮于空。
这座离宫,居住着如今天地间最可怕的两位神只,上古一战时他们只在暗中谋划,从未栖息于九黎,而当世九黎遗迹也早被抹去,大多为南疆苗巫所占有。
因故三年前再度降临时,便于蛮荒修筑一座离宫,至于那些被一并带来的九黎巫族将士,则分散于人间各地,随时等候调遣。
三年间南疆倒也无大乱,这里虽是巫族旧土,但上古时代巫族心念的始终是江、河两域的广袤大地。
离宫中摆放一具棋盘,黑白两方棋子各布巧阵,眼看此局焦灼难分高下,却突然伸出一袭长袖,手执黑子的魔幽怒而将棋盘打翻,大喝:“是谁杀了妖蝶?”
迦楼略显淡然地说道:“一副生面孔,却似乎用窥探过往的神器知道我们存在,可惜天亮了,我的分身没能处决他。”
魔幽道:“你还能如此镇定,可知妖蝶的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梦境之法与冥蝶之术合二为一,已不可能了,我们必须亲自唤醒她。”
“一旦她醒来,必会阻碍我们摄政九黎,和对天地的掌控,而今如此脆弱的三界,有我们便足够了。”
迦楼展开双手,让被打翻的棋盘缓缓复原,棋子也各自归位:“我明白,但并非如此糟,将来只凭我们,要毫发无伤地摧毁天界,仍难以做到,多一位天道神,总是好的。”
“可她若是阻碍我们意想中新的秩序该如何,难道你还有后手?”魔幽问道。
“当年我亲自游说她归入巫族,我最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复仇和宣泄。当她醒来,定会大肆屠杀姬轩辕和嫘祖后人,而杀光之后又怎样?黄帝已然隐去,一切都毫无意义,到那时,我会寻找机会劝她也选择神隐,这三界中位列天道者,除了大约永世不会再醒的柷楰,还是只有我们。”
魔幽渐渐平复,望着棋盘说道:“你偷偷藏了我一枚黑子,别以为我没看见。”
迦楼道:“不用在意这些小事,眼下确有麻烦,元戊死去,我们手中的蛹远远不够了。”
魔幽道:“我会派人前往地界去抢冥蝶,但似乎依旧不够,最重要的还是尽快找到她,之前已抓了那么多室女,现在蛹不够,该如何?”
“我记得元戊说过,阴时出生的室女最为契合,最能为宿主汲取灵力。”
“可将士们只能观气脉来辨别是否为室女,要得知是否为阴时出生,只有洞悉生平,总不会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
“当然不会。”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手下部众只能看到数月前的事,要洞察生平观生辰八字,是天道神才拥有的能力”
魔幽后倾几分,虽看不到面具下的脸,但依旧能观出厌弃的举止仪态:“难道我们往后所有时日,都要用在审视这些抓来的女子?”
迦楼无奈摇头:“只有如此,三才之力,三神缺一不可,为了迎回她,我们别无选择。”
“你似乎不太介怀,那就全交给你了。”魔幽起身将要离去。
迦楼道:“你不愿助我快些了结此事,好接着下完这一局棋?”
魔幽道:“不愿,我最烦女子,一吓就哭,让我身为恐惧之神,没有一丝神的威严,我怕会因哭声,一挥手将她们全都杀光,便前功尽弃。对了,少卿此举,我不会原谅,不仅让人间有所戒备,更可能让她觉察而躲藏、回避。”
迦楼道:“暂不可铲除,至少夜妄部众是寻找她最肯出力的人。这些巫族将士十分单纯,有些只想见主子一面,有些只想争夺中土,不似我们,三界才是最后的目的。为了好生利用,也要学会宽容他们的过错。”
“你总是这样仁慈,不过,现在蛹不够了,那些非阴时出生的室女又该如何处置?我们不可能用注灵的法子一直供养下去,就地诛杀?”
迦楼道:“我打算把她们全都完好地放回去。”
“你是不是心软过头了?”
“当然不是,人族暂时还不能断代绝后,倘若此番不顺,百十年后她才苏醒,不准备足够多的黄帝与嫘祖后人让她杀,她又如何泄愤、放下执念、继而神隐呢?”
魔幽点头道:“倒是有理,都交给你了,我会照着此局好好研习棋艺,再出关之时,杀得你片甲不留。”
“身为远古正神,执迷于小小一盘方物,哀哉。”
“可这人间的玩物着实有趣,难道并非如此?”
吕长歌虽躲过一劫,但因为又前去冥府一趟,受地冥印所扰无法腾飞,众人从黑夜等到天明,终于望见他步履蹒跚地归来。无法想象他用了怎样的力气一路狂奔,万幸虽血迹斑斑,内伤更甚,却总算没有性命之忧。
众人一面为他治疗,一面与他互诉发生的事,当得知双子神果真降临人间,一切谈论皆到此为止。
每一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事。
对吕长歌而言,他虽有一腔热血,却无法做到劝别人同自己一样不顾生死,因为眼下全然看不到任何希望。
两位年轻少女心乱如麻,亦不明白何处是尽头、终点。
云遥独自一人坐在屋外夜空下,寥寥星辰,正如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的前路。
“你可想好今后该如何?”如鸳缓缓行至云遥身后,只有她活过了数千年,稍显从容,虽也从未见过此等浩劫。
“我想回家了,回沧澜山当个猎户。”
“姐希望听到的只是一时气话。”
“我为这世间阻止一场又一场大难,到最后,却被诬陷为罪魁祸首,我真的累了。如今,又要面对不可能战胜的九黎双神,没有千年法器、创世灵光,我们对巫族而言,就像地上的蝼蚁。”
“他们虽然强大,却也十分傲慢,三千年前你已领教过,为何就不能重现?虽然你失去了千年法器,失去了上古英魂相助的机会,但他们也失去了那段记忆,那可是无比珍贵的教训,狂妄的他们不会因此有提防。”
“就算这样也赢不了,差距太大了。”
如鸳无奈道:“那为何,同样是面对巫族,被你们嗤之以鼻的江湖老混混能战胜妖蝶,而你只会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