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共工（2 / 2）

云遥悔恨万分：“你想怎样？”

“吾本该早已逝去，借用颛顼大人的神力才能活到今时，却也因此无法离开赤水。平生心中只有一愿，便是得见父上共工一面，拥有水行旗，就能摆脱这般宿命。”

吕长歌道：“你从未真正指望我们代为转述，而是早欲夺水行旗，自己前往？”

“正是。”

如鸳道：“不行，你根本无法驾驭，只为自己离开，令赤水神力波动，会融化冰原、危及九州。”

“天下存亡，从不关吾之事。”

众人齐心，使尽所有解数阻挡，却依旧看天地间风云色变，赤水波涛汹涌，地动山摇。

纵然他们已傲视人间，在三皇五帝的神威前却犹杯水车薪，无能为力。

大地北方将轰隆之声传来脚下，那是即将覆灭的征兆，可以预见极北冰川变为海浪，向九州大地奔涌而来。但这一切，赤水女子毫不在意，所有动荡与变故，皆置若罔闻。

雨蝶挣扎喘息着：“我不明白，你的执念当真如此重要？可它究竟有何意义？”

“吾为赤水之灵，共工神力所育化，但生来便不见其本尊，唯有黑帝颛顼在此。吾见共工一面，如水溯源，如叶寻根，有何不妥？”

如鸳笑道：“可惜，你想见共工，他却从未想起你，还以为你早已离世多年，就算我当面提及也不曾多问。”

“这不可能！”

云遥道：“是真的，我绝无欺瞒，共工大人并不似你这般，如此执着与挂念。”

当听得云遥道来，女献终于方寸大乱，令天地变故渐渐平息下。

“我过去也与你一样，执意要找到自己生身父母，似乎只有彻底明了，一生才算完整，才有始有终。可结局却难以接受，而当历经世事，回首过往，与养父在一起的十余年，从未缺少关怀和指引，那将是我永远无法忘记的日子。对你而言，共工虽算作生父，但真正陪伴，抚育你成长的，是颛顼大人。”

“颛顼，他是黄帝之子，中土人族先辈，有后世万千，从不缺吾一人。”

“但能镇守于赤水为后世传颂的只有你一个。”如鸳道，“我想他也明白你的心境，没有黑帝默默准允，你不可能借用他的神力活到今天。因为怜悯、不忍，才愿你有朝一日能大彻大悟。”

雨蝶道：“无论父母先辈还是创造芸芸众生的神，初心并非为得到供奉、朝拜的回报，而是看到生命延续、生生不息。您如此惶惶度过千年，若将大错铸成，无论黑帝颛顼、水神共工，都会失望的。”

吕长歌走上前一步，洛轻雪赶忙扯住他的衣襟悄声劝道：“你就别开口了，好不容易说动，千万别一句老妹儿让她把九州给淹没！”

吕长歌扭身拽开，望向那极目望不到尽头的水流：“你看这广阔的赤水，几时曾溯源而上？百川交汇涌入大海中，从不问缘自哪路山河。我们人活一世，不因生从何来而光彩，是因为脚下的前路，放眼天地，谁又非如此？”

女献紧闭双目，凝聚水行旗的模样，归还至云遥身前，仰首叹道：“吾已明了，愿收手放下执念。”

众人长舒一口气，云遥微笑道：“多谢。”

“失礼，叨扰诸位甚多，吾将于赤水安然度过余生，待到共工离去，愿与之同散，平复尔尔。”

献消逝于湖面，晨光照耀下的赤水辉煌而静谧，躲过一场大难，万物再现蓬勃、盎然的生机。

洛轻雪道：“总算有惊无险，五行旗拿到一面了，接下来该往何地？”

吕长歌道：“我们答应了共工寻找祝融之魂，此地又在西面，应是顺路前往蛮州。”

如鸳道：“不、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前往不周山一趟，是我之前没有预料到的，而今已误了些时辰，只有先绕路去东海边寻得木行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云遥道：“木行旗很难得到？”

“不错，因为归墟大门，五百年才打开一遭。”

“归墟！”

一位年轻少女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远方，始终暗暗盯着他们，口中念道：“幸亏没有闹大，否则我也无法替你们隐瞒，这飞来飞去真是苦了四处追赶的我。”

片刻，一群面目狰狞的部众伫立身后，首领大喊：“何人在此？”

女子并未转身，不屑的语调回答：“吾乃夜妄部嬴丑。”

“夜妄部众！失敬失敬，我等是各部前哨探子，奉尊王之命来查此地发生何事。”

“你们来晚了，我正巧路过此地时，也只见人去楼空，不知缘由。”

“这样，那我们便回去交差，尊王还以为颛顼的神力动摇，可为巫族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