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青帝道场(1 / 2)
飞越万里,跨过无尽黑暗,投映于渤海之下的奇异时空,只有神才能步入的领域。归墟,没有纷争、杀戮、饥饿、苦难,从一切哀怨与烦扰中解放的净土,天地间每一具生命心目中的世外桃源,共同铺展成这片无限原野。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最终都归入此地,再还于世间,筑成永远的轮回。
在吕长歌庇护下,如鸳并无大碍,众人暂作整歇,等候她苏醒。
仰首望去,头顶波澜四起,此刻俨然置身于海下世界,虽然海中游鱼能清楚看见,但与他们似乎全然相隔于不同的时空。
这奇妙之景让他们目不暇接,直到脖颈有些酸了,才埋下头来。
洛轻雪对吕长歌道:“你可真了不得,我倒是小瞧你了。”
“记住,这件事不准告诉她。我以为上古一行后,自己已到达瓶颈,也算了却多年前小小的心愿,不曾想到还能再上一重。”
雨蝶道:“或许我明白是何缘故。”
“当真?丫头,说来听听。”
“过去你只知天下大义,却缺少许多情感,但如今似乎已开始明白。”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还是让我自己悟。”
“你心中有数就好。”
如鸳渐渐睁眼,回忆起方才之事,大惊:“我竟然还活着!”
吕长歌道:“无事就好,我们还指望你带路。”
“我又不曾来过,只是听一些传闻,”如鸳起身道,“据说归墟的尽头便是青帝道场,木行旗应当会在此地。”
云遥道:“走罢,启程。”
山丘绵延起伏,水流多情婉转,绿树成荫,百花齐放,迷蒙的薄雾与仙气环绕,残垣断壁边飘荡着远古遗韵的回声。这些残破的庙宇遗迹,镌刻着千万年前的辉煌,在花海丛中更添庄重与神圣。
如鸳道:“看来古早之前,这里也有神明居住过,不只太昊与句芒在此,这倒是不曾听闻的。”
一路上,山野中飞舞着翩跹的女子,但对莫名闯入的众人全无恶意,云遥惊奇地问道:“这里有生人?”
雨蝶道:“是此地花草育化的仙灵,从她们的装束与气味来看,桃仙、杏仙、梨仙,应有尽有。她们似乎能察觉我们乃明善之辈,没有任何敌意。”
如鸳道:“真要动手倒也不惧她们,只是不敢在归墟轻易胡来。”
走到一座断崖山上,远处风景变得更为广阔,身在归墟中,仍很难御剑腾飞而起,正当他们缓步走向崖边眺望下山的路,只见前方不远,盛开着一片艳丽奇花。
“你们看,好漂亮呀!”洛轻雪大呼。
如鸳喃喃道:“归墟之中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花,当心有诈。”
吕长歌同样皱眉,可不等她话音落下,洛轻雪已跑上前去,而同为年轻人的余下两位也不觉迈出脚步。
靠近身旁,眨眼之间,一朵朵花蕊爆裂,火焰扑向猝不及防的众人,而脚下岩石也随即崩塌。
他们一个个悉数摔下崖去,雨蝶却被一只枯槁纤细的手紧紧握住,逃过一劫。
雨蝶跪在悬崖边俯视,忍不住一并纵身跃下,却又被搂着腰奋力拦住,退到远离崖边的一旁。
面容俊俏,脸庞却被灼烧得通红的少女,一身粗陋衣衫与归墟的如画风景格格不入,雨蝶也不禁生出怜悯,但仔细望向那满是伤痕的身躯,感受到自其间散发出的似曾相识之气。
不死壤,腐朽,却似乎又永不消磨的气息,上古时代遇到的夜妄部众将成,不正与之如出一辙。
“巫族!”雨蝶面露惊恐。
但眼前少女却没有一丝敌意,反是满目欣喜地笑道:“主人,我终于找到您了。”
“什么!”
“您忘了,我是嬴丑。”
忽然,雨蝶只觉头晕目眩,周遭一切都模糊不清,少女将她搀扶起,却不知此刻的她已渐渐迷失于记忆中。
“主人,您忘了?十五岁那年,我因太过美貌,被七个部落争抢,引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最后他们为了安定,共同决议将我活活烧死。长埋地下的岁月中,我满心怨恨却复仇无路,最后是您以不死壤复活我的身躯,再生之恩永世不敢忘怀。”
“不,我不是......”
“我不会认错,您一直将我的梳子带在身旁,那是当年我的陪葬物。曾经也被一并腐蚀掉,您唤醒我时说我的长发太凌乱,便将其点化。”
雨蝶彻底闭上眼,脑海中回想起那段巫族大梦,娄先生赠予她一柄木梳,而后,所有的知觉都已失去。
“主人!”
就在此时,嬴丑突然皱眉,绯红的面颊满是惊惶,后背一阵凉意。可怖的气息朝此地赶来,悬崖上唯一清醒的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股气,连少卿大人也当不如,该不会是......”
嬴丑怀抱着雨蝶高高举起:“还不能让您落到他们手中,原谅我的冒犯。”
说罢奋力一扔,将她也抛下山崖去。
山谷下,望着高不见顶的悬崖,正愁难以腾飞,心急如焚,只见那熟悉的身影猛地坠落。云遥展开双臂将雨蝶牢牢接住,众人赶忙上前。
“没有大碍,脉象平稳,或许是方才抓着岩壁上的树枝才没掉落。”云遥长舒一口气。
如鸳道:“归墟中怎会有这样的陷阱,莫非是哪位小仙的玩笑?”
云遥道:“我们也很难再攀上去了,只要大家无事就好,先追去青帝道场再说。”
“不错,若当真是巫族冲着我们来的,一定也会设法夺走木行旗,我们不能再耽搁。”洛轻雪道。
悬崖上,一具青袍身影出现在嬴丑面前,两人相视而立。
“原来是友军,夜妄部赢丑在此,不知尊驾何人。”
“你不配知道。”
“别生气呀,九黎一家亲,有好差事我们一块儿领赏不成?告诉我,你来这里奉谁之命?”
青袍人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问道:“小丫头,年岁几何?”
“若不算沉睡在坎图沙下的三千年,约有十八九岁了,不过,女子的年纪很少如实回答,你也可以大致猜猜。”
“怪不得这样无知,连我们的差距都无所觉察。”
“我当然明白,可那又怎样?就算你要一口吃了我,我也不怕,对了,我们夜妄部众的五脏六腑早已干枯,很难下咽,你可得好生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