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狂战士(1 / 2)
吕长歌以粗布蒙面,怕自己脸上一道疤痕吓坏小孩子,走着走着,忽被一位老翁撞上,烈山氏虽非同凡人,但与他相比仍是远远不及。
老翁摔倒在地,吕长歌赶忙将之扶起身:“大爷,失礼失礼,可没摔疼您?”
老翁道:“无事,唉,是我走路不长眼,该我向你道歉才对。”
“不,我向您道歉,只要您别生气就好,我钱带的不多,这点小意思拿去买酒喝。”
“呸!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以为我是故意撞你讹你是不?”
“怎么就生气了,有话好说。”
街边的百姓围上前来,指着吕长歌痛骂:“你这人是何居心,想助长此地的不正之风?”
吕长歌顿时火冒三丈,撩起袖口:“老子这个暴脾气,赔钱还不乐意,定要我开骂是不是?”
就在此时,一行人及时赶来,雨蝶好言相劝,云遥施展“帝心净世”,默念咒诀暗自平复众人,方才重归宁静。
当得知原委,云遥叹道:“这也能惹怒他们,真是殊途同归。”
如鸳道:“炎帝后人修火,本就易怒,不过这里居民们应无大碍,不像之前那孩子的母亲,一句放盐不放糖就要与我们拼命。”
洛轻雪问道:“我不明白,既然是要查是否还有中邪的人,不该故意做些惹怒他们的事?”
“不,没有这么简单。”吕长歌摇头,“之前那几人,一旦发作之后,即使我以符咒镇住,也感到生命力渐渐衰弱,或许越早发作便越危险,我们只有悄无声息地查明根源。”
如鸳道:“那一幕,让我想起许多旁门异法,初时能挑起众生心中狂念,致心绪躁动,斗志和战力也随之高涨。但用不了多久可致木讷、呆滞,而长此下去,便能令活物变成行尸走肉,继而衰竭,亡故。”
云遥道:“我们分明已告诉姜城主和夫人,可他们为何口中应允却不见行动,难道祭祀当真比百姓更重要,可以不管不顾?”
众人也有些无奈,又在街头徒步一阵,忽见姜婉卿匆匆寻来。
“婉卿姑娘,怎么了?”洛轻雪问道。
“诸位,大事不好,此地出现异变,王城被树枝遮蔽,爹娘恐怕还身处其中,境况万分险恶。城中不少百姓发疯,癫狂无比。”
“怎会这样?”吕长歌大惊,“我在此巡视许久,也未见哪里不对。”
姜婉卿道:“是从王城附近开始,恐怕还未蔓延到此处。”
“看来这一切都与建木王城有关,”雨蝶问道,“婉卿姑娘,能否将所知所闻先如实相告?我猜你早已有所预料,召集城中小孩练武,也并非一时兴起。”
“我只知爹娘各怀心事,也不明白他们意欲何为。”
话语间,一位少年走向众人身旁,举止木讷,甚为古怪,姜婉卿认出他也是被招来习武的人之一,便拦在前方正想招呼一声。
可那少年却一言不吭,甚至未曾抬首,径直走来。
云遥只觉不妙,手握剑柄,只见那人面孔愈发清晰,抬首望来,却两眼无神,目光呆滞,一举一动皆透着说不出的异样古怪。
“告诉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姜婉卿再向前一步。
突然,少年飞身猛扑,破开她左臂长袖,玉腕划出一道伤痕。
近乎同时,云遥爆气将少年远远退去,然而下一刻,却见他双目泛起血红的光芒,张牙舞爪再度向众人袭来。
云遥御剑相抵,眼前之人的蛮力却超乎预料,虽仍不足为惧,但绝非一个蛮州城中寻常少年该有的能耐。
姜婉卿道:“云公子,手下留情,他本是个善良孩子,母亲早逝,父亲又被我爹征丁抓去,独自一人在家,无谁照料。”
一时间,云遥进退两难,然而此刻,姜婉卿望着那癫狂少年双目中的血色,颤栗地说着:“狂战士?果真……”
她随即从腰包取出一支三寸净瓶,将药露涂抹在自己伤口。
转眼间,少年的怒火与狂妄尽数消去,又还复先前迷蒙之态,云遥随手一掌将他推开。
如鸳随即问道:“你所说的狂战士是指什么?”
姜婉卿道:“在我们蛮州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建木神树常会流出血迹,一旦沾染其血,就会化身为狂战士。狂战士因血而躁动,更能凭此唤起所有潜能,甚至燃烧生命。”
如鸳道:“你被抓伤,会不会变得与他们一样?”
姜婉卿道:“应是不会,我虽受伤,却未触碰到他的伤口与其受染的鲜血,但如此放任下去,恐怕城中早晚也无人能活命。”
“树会流血?”洛轻雪恍然道,“之前那个因为放盐不放糖和我打架的女子,灶台旁不正有带着血迹的树枝?”
“不错,”吕长歌点头,“我还以为是她无意被刺伤,血洒在树梢。难道,那株树也是建木根基从地下冒出的分枝?”
洛轻雪道:“不对呀,我们将木行旗借与姜夫人,她答应只让树顶生长,怎会变成这样?”
“你们将木行旗交与我娘!”姜婉卿大喊,“多年来,她一直苦苦寻找催生建木之法,近乎为此入魔。”
吕长歌道:“看来我们又做了一件错事,快去建木主干下,或许还能弥补。”
然而为时已晚,王城附近的动荡传来此处,奔逃的人们难免受伤,对于他们而言不算浓重的血腥之气,却令那些变为狂战士的蛮州子民彻底迷失心智。
不仅如此,无数枝条自地底喷涌出,虽杂乱无章四处蔓延,并非冲着他们而来,但也近乎快要淹没城中一切,这般浩大的声势下似乎无人能幸免。
吕长歌祭出剑阵,在往来不绝的人群中开辟一条大路,对云遥道:“交给你了,你有驱邪之能,快去建木下阻止姜夫人。”
“可你们怎么办,此地如何化解?”云遥十分忧虑。
姜婉卿道:“不必担忧,我传承先祖而创的神农剑法,就是为压制狂战士而生,如你们所说,一面打一面嗑药,只要嗑得够快,就永远不会受伤,只要无人流血,他们闻不到血腥味,便无几许战力。我会召集全城所有清醒的烈山氏族人,先前为他们准备的药匣应是足够。”
如鸳微叹:“原来如此,果真是未雨绸缪,之前我还出言不逊,称其为药王剑法。”
雨蝶道:“我也会尽力救治城中每一人,先带领他们离开蛮州城,脱离险境,而后我们再与你汇合。”
云遥不再犹豫,趁此良机,突出重围,朝建木王城而去。
“云公子,请网开一面,勿重伤我爹娘。”
云遥顿时停下脚步,却未曾回应,眼下他也无法擅自许诺,片刻的迟疑,随即离去。
大殿外,无数枝繁叶茂的藤蔓四处浮动,烈风中更飘荡着来自树梢的血腥之气,云遥手握神剑,挥舞剑气不断将两旁建木分枝退开,因对此远古神树也心存敬畏,不曾施出狠手。
穿过所有迷雾,拨开无数枝叶,古老的神树下伫立一具女子倩影,姜夫人蓦然回首,眼中也泛着殷红的血光:“竟还能安然置身于此,属实难得,但我的夙愿与你们这些外人无关,早些离去,可免去死劫。”
云遥道:“你骗了我,谎称让建木再高三丈,却是令地下的根基至蔓延城中各处。”
“不错,我做梦也没想到,能催生天下草木的这面令旗,竟有一朝会送到眼前,如此机会怎能放过?”
“我错了,我以为你无法引太昊神力,便酿不成大祸,没想到为你所蒙蔽,终究至此。”
“我只骗了你一半,故事并不假,这可恶的族训害我不能与所恋之人相守,烈山氏不得与中土人通婚,我好恨,恨不能与他一同归去,哪怕等到来世。可我身为烈山部众,半神血脉,寿数远远长久,若就此离去,真相公之于众,定受后人唾骂千古,更会连累婉卿,虽是与不喜欢的人所生,终乃我骨肉。”
“于是你就想与整座蛮州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