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人性的转变(二)(1 / 2)
桃云镇附近的一处村落。
一个青年正怔怔的看着手掌之上的血迹。
他的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头脑也渐渐的重新回到理性的状态。
一阵近乎可以令人癫狂的痛楚突然涌了上来,他感觉自己灵魂宛若被抽离开自己的身体一般,脏腑也传来一阵被撕裂的疼痛,这样的疼痛让他的额头开始冒出汗水,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但也让他的视线凝聚在覆盖在手掌之间的血迹上。
他即使恢复了理性,一时半会却仍然搞不清楚自己的手掌上为何有这样的血迹,这血迹宛若烙印一般,刺痛着他的神经,于是他抬起头四下观望了一眼。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像是被扼住喉咙正在垂死挣扎的人,这让他一时间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是谁,而周遭那一具又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似乎仍然在谴责他昨夜的残忍。
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那突如其来的记忆感觉让他有种这记忆并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只有手上那宛若烙印一般的血迹时刻提醒着他,这些事情是真实的,就是他亲手犯下了这些罪孽。
血腥的气息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迈步逃离这里,下肢却无力而又松散,让他的身躯直接跌倒在地,当他艰难的用手从地面撑起,一具尸体的面孔却倒着正对着他,其样貌已经被摧残的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似乎像在索取他的灵魂一般,他大惊失色,恐惧,不解,疑惑,愤怒等情绪一齐涌了上来,整个人望后一倒坐在了沾染着鲜血的地面,整个人几乎是用双手撑住地面,惶恐不安的在后退。
这时昨晚的记忆才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他有些不可置信,这些事情……真的是自己做出来的?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毕竟在修界,好人可活不长久。但至少,这也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离开这里,却发现这处小村庄的断壁残垣之间,尚且还有一息生机存在,他站立起来,提起修为毫不费力的扒开了那倒塌的房屋,他记得这座房屋是因为他昨夜运用修为时被波及到而倒塌的。
一根横梁恰好就支撑在房屋的床榻之上,这就让床榻上本就已经活不了太久的老人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那老人瘫痪已久,昨夜更是扒在窗口亲自见证了眼前年轻人的杀戮,他自然明白这年轻人就是所谓的“仙人”,可他却并不明白,仙人为何会对他们一介凡人大开杀戒呢?不解与愤恨充斥在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的内心之中,此刻“仙人”掀开房屋,他也知道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但他也自知自己本就活不了太久,自己的家人更是在昨晚同样死在这“仙人”手中,仅有的一点念头也被夺走,他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所以他梗起脖子,用最恶毒的诅咒,咒骂着眼前沾染满了血腥的“仙人”。
他甚至是巴不得这“仙人”给他一个痛快。
而年轻人听着他的咒骂却无动于衷,内心却抉择起来。
一个声音似乎在诱惑着高呼:“杀了他!杀了他这里就没有人知道你犯下了这种罪孽!你可以重新回归与以前的生活……”
另一个声音着近乎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在挽留他:“昨夜你在那样的情况下就已经犯下了如此深重的罪孽,现在清醒了还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吗……”
他屡次三番的抬起手掌,想要灭杀掉这唯一的目击者,可良知却又迫使他放下了手掌,仿佛身处极寒与酷暑构成的炼狱一般煎熬着。
最后,他选择了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的身形跌跌撞撞,一点也不像一名修士,反而像喝醉了酒,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般。
他只记得之前,因为正元宗传送门出现的事,他在聊天中和几位同样自称散修的道友短暂结盟,约定一起探索遗迹,那几人还请他喝了酒……之后的事情,就逐渐偏离了他的掌控。
他本来锻炼得古井无波的心境,却因为小腹下那团浇不灭的烈火开始动荡了,整个人如同在太阳下被暴晒一般,神智也逐渐开始模糊,在他丢失神智前的最后一刻,却是一位年轻的妇人站在他面前,关心的询问着他什么,然而那时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所以后来的事情相当残忍,但在修界却又相当正常,他抓住了那妇人,却不想那妇人大呼大叫起来,最后宁死不屈咬舌自尽在了他的面前,临终前那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他,他发疯似的用灵气摧残了那张小家碧玉的面孔,周遭的村民听到叫喊声纷纷出来帮忙,但他们怎么敌得过一名修士呢?除了那位瘫痪在床的老人,其他人都被屠杀殆尽,他也在杀戮之后彻底昏迷了过去。
而现在,身处野外的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在昨夜做出了如此兽行。
他本是散修之间颇有名望的存在,自身天赋高超,又性情温和,也不仗修为欺负人,甚至偶尔还愿意帮助一些凡人。只要他愿意,自然可以找到不少散修一齐探索正元宗遗址,所以这样有凝聚力的人,自然被盯上了。
随着整个人冷静下来,他也渐渐的明白,自己这是中套了。
可是什么人会这样做呢?凝元境的修为在苍梧大陆并不算什么,他也没有惹到过于强大的对手,不值得别人这么做。
但他清楚,只要自己屠戮了一个村庄的事情传出去,就会被认定为魔修而被追杀了。
所以他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想要离开这里。
但他却不知道,自正元宗传送门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置身在这个永远无法脱离的漩涡当中去了。
成为修士,你可以随时选择离开,但你却永远无法摆脱这种束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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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近乡情怯,宁安的神色带着些兴奋和惶恐。
而一路上,天气都异常的阴沉,但却没有下雨。
和阴沉的天气一样,除了宁安与华栩二人外,众人都不怎么说话,甚至连裴东匣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心头始终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即将知道前路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可他却无法预测到底会遭遇什么事。
来时宁安走这条路用了整整半年,但回去却仅仅只需要两三天。
华栩展开了那张卷轴,而上面的指针却似乎没有变动的迹象,华栩这时才开口道:“怎么办?要不要先去桃云镇歇一歇脚?”